他跟我贴得极近,鼻息与我交缠在一块,心脏也仿佛在按着一个拍子跳动。
“尊主,有些事忘了就忘了,何必再去苦苦追寻,从头来过不也好。”
“何为从头来过?”
“皆与我从头来过。”
他低低地抛下一句后,倾身上来封住了我的嘴。
他的嘴唇温凉,唯有那一条舌头是滚烫灼热的,撬开了我的齿关,毫不留情地深入进来。
跟黎楚川那种强势粗野的吻不同,温喻之虽强硬地吻住我,却并不急着攻城掠地,反而如灵蛇般舔弄我的上颚,细细地挑逗,像是在等待我的回应。
我狠狠地在他的舌尖上咬了一口,趁着他吃痛闷哼的时候,我将他推到了几步开外。
“你们尽是从勾栏瓦舍里出来的不成,好生说话不会,只唇舌功夫了得。”我沉着脸冷喝。
岂料温喻之听了这话,兀自笑了起来。
是笑,却丝毫不见快意,只在眉目间添了层化不开的阴郁。
“我还有更厉害的唇舌功夫呢,尊主可要见识见识。”
我被气得浑身血液翻涌,额角青筋一突一突的跳,张口正想骂的时候,却只听闻自擂台上平白炸开了一声清脆的铜锣声。
比武要开始了,我这个试招人还得去露个面的。
“待会上台,本尊便要拿你的血来博个头彩。”
我冷笑,拂袖而去。
温喻之还说了什么,只是声音太轻,终究散在了风里,未曾送进我的耳中。
我不在意他说了什么。
我只想该如何一击毙命,叫他碧落黄泉才好。
公正?
公正个屁!
都去死吧!
我沉着脸走到擂台下最前排的桌案边坐下,原本捧着满手果子啃的许怡安立刻扔了东西,凑过来与我咬耳朵。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抬眸扫了一眼从树后慢慢走来的绯色身影,冷笑道:“没事,只是碰见了腌臜人,平白被污了眼。”
许怡安也朝那个方向看去,眯起眼瞧了许久,忽道:“他不是那个温什么——”
她后面的话被一声铜锣响淹没了。
我下意识抬头往擂台上看去,发现一身青衣翩翩的沈郁沉不知何时立在了上头。
唤了人来询问才知道,原来是沈长风听闻谢镇山受了伤,行动不便,才叫沈郁沉去敲那三声请客锣。
回话的那个青云山弟子觑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我是否介意。
我自是不介意,他在,正好帮我将那些场面话都说了,叫我有功夫灌两口冷茶压压火气。
见我如此态度,那小孩才放了心,又弯着腰退走,回青云山那一边的席面去了。
我的视线在沈郁沉身上打了个转,而后又淡淡移开,专心致志地喝我的茶。
许怡安盯着我的动作,脸色变了几变,在我喝完了第五盏之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大哥,你怎么拿茶当酒喝啊。”
“你这么喝茶,明天晚上你都睡不着觉。”
我看了眼她桌上的茶壶,问:“你的还喝吗?”
许怡安瞪圆了眼,伸手按在壶上,恨不得把那壶放进怀里揣着,“这是我跟叔公要的甜牛奶,你可不许抢我的!”
我哼笑了声,在她头上拍了一把,朝擂台扬了扬下巴,“专心看吧,今日里有许多俊公子呢,让你一回看个够。”
许怡安连连点头,头上的步摇都要晃出花来了。
果然啊,没心没肺,活着不累。
我站起身来,信步上了擂台。
沈郁沉说完了场面话,正欲下台,转过身来差点与我撞上,惊起了几声哄笑。
沈郁沉后退了几步,将手里薄薄的名册递给了我。
我接了名册,侧开身让道,沈郁沉自我身侧经过,低不可闻地说了一句话。
“家父说,还望尊主在动手之前多加思量才好。”
我一愣,转瞬又笑开,以同样的音量回道:“本尊心中有数,多谢令堂提点。”
沈郁沉没再说话,快步入了席间。
我走到擂台中间,垂眸睨着下方乌泱泱的人,笑道:“谢盟主身体抱恙,这试招便由本尊先行代劳。”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人群霎时骚乱了起来。
他们如此反应,无外乎就是怕我下手太重了,还没打上擂台,就先被一掌拍得归了西。
毕竟我恶名在外,最是个不守规矩的,有惧有怕皆是人之常情。
我轻咳了声,凉凉的视线扫下去,瞬间便变得鸦雀无声。
我满意地挑挑眉,翻开名册,念了第一页的两个名字。
“修罗门魏辰轩。”
“延曲庄宁静沉。”
哟,都是我认识的。
那可就好玩了。
我重新合上名册,又重复了一遍,才见席间站起了两人,分别从擂台两侧走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