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们露出马脚来,我就能顺藤摸瓜查个清楚。
谢镇山不知我在锦衣阁遇着的事,此刻面对着我莫名胸有成竹的态度,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事还没个眉目,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也未与他多说什么,只说叫他与萧家和望山寺的人打交道时多留个心眼。
谢镇山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还想再问些关于白家的事,徐管家却急急来唤他,说前厅来了人,非得要他去看看不可。
看徐管家那态度,想来是什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我便也未留他,放了他去。
“你好生歇着,再有什么不舒服,就叫雪蛟去请医官来。”谢镇山叮嘱道。
我眨了眨眼:“旁的倒是没什么,只是差坛梨子酿。”
谢镇山冷哼,伸出手指狠狠地在我额头戳了两下,“想都别想。”
我笑着躲他的手,“叔公快去吧,叫贵客等久了就不好了。”
他又警告了我一番,叫我不许再打他酒窖里那些佳酿之后匆匆而去。
红木雕花的门扇严丝合缝地关上,带走了这屋子里热乎的鲜活气,留了一片寂寥给我。
我回到榻上躺着,支着腿,盯着帷幔垂下的黑红色流苏出神。
我伸手轻扯了把帷幔,流苏便颤动了起来,晃成一张墨色的网,细细密密的一张,其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艳色,像血。
谁的血呢。
我觉得是我的。
自从我失忆之后,就落进了谎言欺瞒编织的网里。
丝网越裹越紧,窒息的感觉难受极了,我在其中挣扎,落了满身伤,只为寻个破解之法。
我眯着眼睛笑,用力一拽,将素色的帷幔扯下来,那条半掌长的“网”便落进了我的手里。
我攥着那条流苏,笑得愈发大声,从压抑直癫狂,连我自己都觉得刺耳。
“发什么癫呢你?”
许怡安不知何时推门进来了,此刻正站在门边,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我坐起身子,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许怡安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身边,扫了一眼我手里紧攥着的流苏,疑道:“你怎么了?”
“本尊想杀人。”
“杀谁?”
“谁困住本尊,本尊就杀谁。”
许怡安柳眉轻蹙,往我手上拍了一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别笑了,怪瘆人的。”
我听她的收了笑,她却仍是不依,又往我腿上拍了一下。
“你还是笑吧,你沉着脸的样子更没人气儿。”
“……”
麻烦。
我啧了声,一脚把许怡安踹到了地上。
许怡安嗷的一嗓子叫出来,“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我扫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你再不说正经事,本尊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不怜香惜玉。”
“得得得,真惹不起你。”
许怡安撑着地爬起来,又坐在了床榻上,好死不死的压住了我的衣摆,将在地上沾染的尘土蹭到了我身上。
我嘴角抽搐,忍了又忍,还是想把许怡安踹下去。
像是猜到了我的想法,许怡安一下子弹起来,急急开口转移我的注意力:
“那啥,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可是看见你家那俩男人打起来了,你再不去看看可就后院起火了哦。”
看着她挤眉弄眼的样子,我叹了口气,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死了吗?”
许怡安摇头:“没有。”
“那跟本尊有什么关系。”
“有啊,怎么没有。”许怡安压低了声音,说,“他们一边打还一边骂着,我听到了你的名字。”
“他们可能知道你的什么事,你确定不去看看?”
我的内心没什么波澜,只是对她的反应有点起疑,“你怎么这么兴奋?”
许怡安俏皮一笑,“谁不爱看两个大帅哥薅头发扯头花啊。”
“更何况你们之间没准儿还有什么狗血的爱情故事,我以后写话本子就有新灵感了呀!”
想起许怡安之前给我读的那一段话本,我眉心狠狠一跳。
“你再写些奇怪的东西,本尊就将你按死在长乐仙府里,你这辈子别想出来。”
吓唬完了她,我穿好了鞋子,按住许怡安的肩膀,把她转了个方向,面朝着门口。
“带路。”
“走!”
许怡安兴冲冲地领着我出了后院,往池塘走,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一会儿问我与那俩人是什么关系,一会儿又问他们打架是不是因为我,吵得要命。
等我警告似的往她头上拍了一把之后,她才收了声音。
“就在那边。”她压低了声音说着,伸手为我指了个方向。
我眯着眼睛往那边看,只趁着微暗的天光看到了两道模模糊糊的影子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