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诸君多有病(259)

便说是不经念叨。

我才这般想着,便见那道烟青的身影也晃了进来。

他与温玉成十分熟稔,进门来瞧也不瞧我,凑到温玉成耳边轻语几句,便将人急匆匆唤走了。

我未跟上去,只到了首案坐下,倒了碗三江春偷馋,等着瞧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酒未过三碗,温玉成便又回来了。

身后跟着青檀,青檀后头还跟着个穿着黑色斗篷,戴着兜帽的男子。

他将头垂得低低的,却难掩身姿高挑。

我扫他一眼,嗤道:“本尊以为你能带什么绝色来,却不想是个见不得人的。”

“不过是活不下去了,来我这儿讨口饭吃的人,你何必留意他。”温玉成淡笑,同我说完了话,又挥手叫那人过去。

那人极是听话,慢慢走到了离我几步远的小桌边坐下。

因为腿脚不好,他步子迈得小,一走一动间,黑袍掠起,露出了一双莹白若玉的手。

手指上带着层握刀才能留下的厚茧,不难看,只是手背上些许烧伤的疤痕平白破坏了美感。

我看了一眼,便不再瞧他。

吃酒。

吃酒才是正经事。

……

待九阙几个崽子到齐了,这场温玉成做东的宴也就开始了。

他坐在下首,身侧伴着个青檀,两人喝酒逗乐,好不快活。

瞧着他,我托腮哼笑:“豢养伶人,若是叫温钊知道了,不得活撕了你。”

温玉成摇摇头,也扯起唇笑,只是那笑里却似乎含了些嘲弄,“温喻之下落不明,他一颗心都挂在他身上,哪儿能留意我。”

“便是我此刻将天捅出个窟窿来,他顶多也就是搭梯子去瞧瞧那窟窿里有没有我那二弟。”

“从前温钊偏心了你那么多,如今补给他一些,也无可厚非。”

温玉成轻啧:“你又不是他,怎知他从前是真偏心还是假偏心。”

眼见这厮要扯出前尘许多事来,我忙叫青檀给他添酒,止住他的话头。

真偏心还是假偏心,都不关我事。

温玉成喝过青檀添的酒,抬头又看向我,问:“那你呢?你不在意?”

他问得没头没尾,我却听懂了。

我不想答,便只闷头喝酒。

似是要报我方才戳他肺管子的仇,温玉成不依不饶,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

惊得九阙砸了酒碗,钦北深皱起眉头。

直叫泠鸢瞪眼,雪蛟更是直接握了刀,吓得青檀慌乱地扯他的袖子。

他却仿佛没察觉到周遭的骚乱一般,非是要我说个一二三出来。

那般执拗。

那般刻意。

心思昭然若揭。

可我还是给了回答。

“你又不是本尊,怎么知道本尊的心思。”

话落,有一点刺耳的瓷器碎裂声在我身侧响起。

我偏过头,发现是那个黑袍人不慎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力气不小。”我凉凉一笑,抬手又灌下一碗酒。

那人没回话,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任手上的血滴滴答答落下。

像是理智回笼,又像是怕我看出什么,温玉成命人奏起丝竹管弦乐,又招呼了一起子舞姬进堂。

他欲盖弥彰的把戏太拙劣了。

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也叫他混了过去。

直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天已大暗,我起身向他辞行,他终是露出了最后的一点心思。

——他叫我留下。

还美其名曰是见我醉了,怕我雪夜回程,遇着什么不测。

“你有那么好心?怕不是要趁夜,叫本尊死在你这城主府里才是。”

我笑骂,惹他白眼:“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爱留不留。”

他也懂什么叫以退为进。

只是前头的戏演得太过,倒叫这点子欲擒故纵显得可笑。

不过我若是不留,今夜不知谁人又要泪空对月流,所以我装痴,顺势在此处住下。

温玉成将钦北他们安置在西苑,又将我安排在东阁。

东西相对,中间隔了个温玉成。

这是打定了要我无路可逃。

我将他这点心思照单全收了。

闲适的沐浴了一场过后,便倚在榻上盯着一豆灯发呆,等谁人来找。

果真有人来。

不过不是他。

是温玉成。

他没敲门,推门进来,见我中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脸霎时绿了。

我脸色比他还难看,开口便叫他滚。

他十分听话,果真滚了。

只是滚到了门外,隔着一道门板与我说话,“你将衣裳穿好了,我有话与你说。”

愣头青果真惹人烦。

我腹诽,捞了大氅将自个儿裹严实了,才给他开了门。

温玉成走进来,在暖炉边上,烤了好一会儿火,才暖好了那条冻僵了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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