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老夫疼了他多年,还需得再熟悉个什么劲儿。”
方止行这般说着,却还是收了手,我才落个清净。
我龇着牙揉着肩膀,忽的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人,便开口问道:“爷爷,叔公,不知望山寺可有什么生着金色眼睛的小弟子?”
那人戴着头巾,我也不知他是否剃度,便只提了他眼睛的颜色。
那双眼睛生的好看也别致,一眼便叫人忘不了,若是他们见过,想来也忘不了。
“金眼睛的——”方止行略想了想,又偏头看向谢镇山,“我才出关不久,人认不太全,你可有印象?”
谢镇山点头:“我的确是见过个金色眼睛的年轻小辈,叫宁静沉。”
“只不过他不是望山寺的弟子,而是延曲庄宁泉清的幺儿,自小体弱,便送去了望山寺修养。”
体弱修养。
方才与我过上那几招,实在看不出来是体弱的模样。
我没忍住笑了一声,引得谢镇山侧目,“怎么,你看上他了?”
我摇摇头,说:“只是瞧他那双眼睛漂亮罢了。”
谢镇山疑道:“宁静沉体弱,鲜少出来见人,你又是在何处见着他的?”
我总不能说是在你家房梁上,便随口扯了个幌子搪塞他。
他还未说话,便只听一边的方止行凉凉开口,“玄之,你与老夫说说,何为‘又看上了’?”
闻言,我心中咯噔一声。
我用眼神去瞟谢镇山,怎么,方爷爷不知我是断袖?
在我的注视下,谢镇山点了点头。
我轻咳了声,还未想好该如何解释,方止行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拎起了我的衣领,皮笑肉不笑道:“来,好好跟老夫说一说。”
完了。
第9章 哪来的疯狗狂吠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挨长辈的揍不能还手。
我被方止行拽到院子里,追着打了小半个时辰,挨了不知道多少脚,他老人家打累了才勉强饶了我。
他又拎着我走进前厅,指着我问谢镇山:“这好端端的男儿怎么就被你养成个断袖了?”
在江湖上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谢盟主此刻尴尬地摸着鼻子,说不出话来。
我出言为他开脱:“爷爷,这喜欢男儿还是女娃都是我自个儿的事,跟我叔公没什么关系的。”
“你还敢说!”方止行怒瞪我。
我往后缩了缩,抬手挡着脸,“爷爷你莫要打我的脸,我等会儿还要去见人的。”
方止行又是一声冷哼,“出去见你哪个情郎去。”
说罢,他又气得用手指头在我脑门上戳了戳,“你瞧瞧,以你的本事地位,容貌才华,什么样的美人讨不着,非得盯着男子做什么。”
我说不出话来反驳,就低着头当鹌鹑,任他如何训我都不回话。
过了良久,方止行骂的累了,狠狠剜了我一眼之后,便也不再搭理我,侧过头去与谢镇山说话。
他们二人议事不避着我,只是他们嘴里的什么西北不乱东南乱的时局与我没什么关系,所以我提不起兴趣听,便寻了个由头,想着脱身去街上去寻些乐子。
就在我即将走出前厅的时候,谢镇山在我背后叫住了我,“安分些,少找茬,有什么事来找我说,莫要随意与人起冲突。”
他说是这么说,其实意思是不让我随意出手伤人。
毕竟此时的凤阳城内鱼龙混杂,各门各派都凑在这儿,若是我贸然动手伤人,他罚我不是,不罚也不是。
“幻胥宗伤的人,与八风门有何干。”我摆了摆手,没皮没脸地笑。
回应我的,是谢镇山扔过来的茶杯。
我往旁边躲了两步,朝着他们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跑出了前厅。
出了谢府的大门,等在此处的雪蛟几个立刻迎了上来。
雪蛟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问:“主子,你衣服呢?”
“脏了便丢了。”
我理了理衣摆,偏头看他们一眼,“饿了么?”
九阙和钦北都没说话,只有雪蛟这个愣头青点头如捣蒜,“属下一日水米未进,都快要饿成贴画了。”
我笑了声,伸手在他头顶抚了一把,“走吧。”
“听闻凤阳的熏肉一绝,主子我带你们去打打牙祭。”
北凉离凤阳路途遥远,我们这几日匆忙赶路,未曾好好吃上顿饭,确实几日未见荤腥了。
现下听我这般说,别提雪蛟和九阙了,就连平日里像锯了嘴的葫芦一样的钦北都忍不住眼冒绿光,像狼似的。
凤阳城中百姓本来就多,如今又有大批人入关,街上人流更甚,摩肩接踵的,拖慢了我们的脚步。
怕他们饿着,我将荷包丢给九阙,朝着一边叫卖的小贩扬了扬下巴,“先去买些吃食垫一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