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诸君多有病(136)

察觉到他想做什么,我想抽回手,却被他按得死紧。

“我从前说你是花孔雀,你还不认,我哪里说错了。”他的声音含着笑,带着释然,一寸一寸挤入我的耳道,“瞧着是凶巴巴的,心肠却比谁都软些。”

“你下不去手,我来帮你一把。”

噗嗤——

利刃刺入皮肉,霎时血流如注。

“疯子!”我哭着大骂。

黎楚川笑中带泪,“我就是个疯子,所以小玄得时时刻刻都记着我。”

有马蹄声响起,自远处而来。

黎楚川不管还扎在胸口的刀,坐起身来,将我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

他将一掌长的刀拔出来,在自己的衣裳上擦干净了血,又搁置在我手心里。

血流得太凶,他的脸色已然惨白,唯有那双眼睛晶亮如星。

“小玄,我要走了。”

我攥住他的手,“你要去哪儿?”

黎楚川低下头,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不知道。”

“还会再见吗?”

“不知道。”

他又笑,又有两行泪流下来,“我也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我还有话想说,却只觉后颈一痛,眼前便黑了下来。

等我再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行宫柔软的被褥间。

我浑身没有一处不是疼的,眼睛更甚,不光干涩肿痛,更是连东西都瞧不清。

“水……”我朝那床边那人伸手。

他立刻就将水杯递了上来。

水是温的,我连喝了三大杯,才勉强润了嗓子。

我将水杯顺手抛了,他接得利索,转身便磕在了桌上。

我皱着眉瞧了他半晌,也没看清他的脸,只能隐约瞧出来他身上穿的是白衣。

这样素的颜色,只有钦北喜欢。

“钦北,黎楚川呢?”

他没说话,只站在床边,似乎是在垂着头瞧我。

我也没管他,自顾自地苦笑,“他要我杀了他,我下不去手。”

“钦北,你说我是不是贱,明明都在他们身上吃了那么多苦头了,却还是狠不下心杀了他们。”

“可我也没办法。”

“只要一看见他们的脸,我就忍不住响起从前来。”

“明明我都将真心送出去了,为何还会落到如此境地。”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带了些哽咽。

我闭了闭眼,强压下泪意,可鼻腔酸涩,还是叫我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人匆匆撞进门来,飞快地扑到我床边跪下,急匆匆地将我上下打量一遍。

“主子,你醒了!可有何不适?”

我听着这声儿耳熟,捏住他的脸,眯起眼仔细看了看。

是钦北。

他是钦北,那旁边那个是谁?

“你身边那个是谁?”

钦北道:“那是兰大人啊,还是他将主子带回来的呢。”

“……”

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我揩了把泪,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都出去。

兰西书非但没出去,还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床边。

我皱起眉,往里头躲了躲,牵扯到被子下的伤腿,疼得我猛抽了口气。

兰西书忙道:“你莫激动,我只是想与你说几句话。”

“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我烦躁地说。

兰西书脸皮薄,被我这么一呛,面上有些挂不住,当即便站起身来,抛下句“等你好些我再来”,便走了出去。

下辈子你都别再来了。

我吐出一口浊气,手背搭在肿胀的眼睛上,心烦意乱得想杀人。

不光因为兰西书听见我的丢人事,还因为黎楚川整的那一出而心烦。

脏心烂肺的东西。

第58章 骨头碎了还斗狠

仔细算算,不过是几天,我就遭了数不清的大灾小难。

肉破骨伤尚且能忍,唯有心伤最要命。

我躺在柔软的床褥间,睁着双仿佛蒙了雾的眼睛,盯着雪白的纱帐,无声地流着眼泪,心仿佛被凿了个窟窿,流着血透着风,又疼又冷。

我疲惫不堪,却不敢闭眼。

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林中月下,临分别时,黎楚川朝我望来的那一眼。

明明已经告诫了自己无数次,一切都是他的伪装,我却还是忍不住沦陷其中。

我唾弃这样的自己,却宁愿窒息,也不愿逃离。

情轻得如床笫之间的荤话,也重得如生死攸关至极的低迷耳语。

轻与重,真或假,我全然看不清。

我看不清。

任何人,任何事都看不清。

不光是黎楚川,还有萧祁,有温喻之,还有许怡安,秉南烛……

他们好像哪一个都是我的人,可又哪一个都能毫不犹豫地捅上我一刀。

为什么?

我想不通,我想破头也想不通。

我看似放浪形骸,却不是个能随意放下心防的人,他们应当是清楚的,可为何就能那般轻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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