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 即使已经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 她依旧有些无法直视这四个字。
无漾干的好事!
她虽没应声,但两名妇人想是十分自信, 又紧接着喊了一声“黎黎仙尊”,便两步上前,在她面前跪下,虔诚拜道:“叩谢黎黎仙尊为祝余村除去大妖!”
令黎陡然被这么一跪,猝不及防,忙伸手将两名妇人扶起。
“快起来,不必如此,”她一时也解释不清,只好道,“除妖本就是修仙之人应尽之责。”
两名妇人被令黎一扶,这才起来,眼见又要千恩万谢,令黎赶忙问:“我有一惑,正想请教两位娘子。”
令黎问:“此处为何叫祝余村?”
两名妇人以为是什么大事,不想竟是这个,相视一眼笑了,一人回道:“我们这里有一座祝余庙。”
据两名妇人说,祝余村百年以前并不叫祝余村,虽然如今也不富裕,但百年以前这里更是穷山恶水,收成不好,风水不佳,居住在这里的村民也易遭横祸。直到一日祝余娘娘显灵,降临祝余村,从此穷山恶水变良田熟土,村民安居长寿,在大妖为祸以前,向祝余娘娘祝祷也是有求必应的。
“这不,我们刚去拜了祝余娘娘,感谢祝余娘娘将黎黎仙尊请到咱们祝余村,为祝余村除了那一大祸患。”另一名妇人道。
令黎心中一动,问:“祝余庙在何处?”
妇人立刻自告奋勇:“我们带仙尊去!”
两名妇人在前面带路,令黎问竺宴:“你说,是她吗?”
竺宴看向她,没说话,一张漠然的俊脸上分明写着“你看我感兴趣吗?”
令黎:“……”
盯着他那张冷漠的脸半晌,她终于没忍住,上手将他的脸往两边捏,强行给他挤出一个滑稽的笑。
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虽然脸任由她蹂躏成了滑稽,一双眼睛却仍旧如高山雪岭,越发显出一种清冷与温柔的反差。
此时两名妇人回头,正正见到这一幕,立刻捂着嘴笑。
令黎脸热,连忙松了手,甚至因为心虚,还下意识将堂堂魔君的脸当做是什么物件似的,在捏完以后又去拂了拂,像抚平褶皱一般。
这下竺宴真的是忍无可忍了,握住她的手,牢牢牵在手中,不让她再造次。
两名妇人看在眼里,越发笑得上头,一人道:“小夫妻恩爱的嘞!”
另一人附和:“就是就是,上次在村长家中,他们二人眉眼生情,我就看出来他们是一对了!黎黎仙尊还害羞,非说自己是朵黄花呢。”
令黎:?
天地良心,那个时候她是真以为自己朵黄花,绝不是因为什么害羞!
*
祝余庙很快就到了,庙宇不大,香火却旺盛,远远就闻到香灰的味道。
与其他寺庙中供奉的金身不同,祝余庙中供奉的是一尊木制的雕像。
令黎站在殿前,一眼就认出那是应缇。
殿中受香火供奉的木像,女子身形袅娜,神态娴静,一双眼睛轻轻垂着,是她从前温和的模样,如今这般矗立在这里,又天然多了几分度化众生的慈悲。
“天酒殿下?”
声音从前方传来,令黎循声看去——
“姝燃?”
正是片刻之前才刚见过的琅鸟姝燃,此刻站在殿内,与殿外的令黎再次数步之遥。
令黎想起姝燃离开前说去寻斳渊,视线扫过四下。
“斳渊君在此处?”
但庙中只有几名香客在上香,并没有斳渊的身影。
姝燃道:“我一路寻来,并未见到斳渊君,天酒殿下也是一路寻到这里的吗?”
令黎看向身后跟着的獾疏,獾疏用力嗅了嗅鼻子,眉间困惑地皱了起来。
它本是循着斳渊元神的气息找来的祝余村,进了村,到祝余庙这一路,气息越发浓重,然而到了这里却没有斳渊。它心中奇怪,但是再嗅,却连那气息好像也变得不对了。
獾疏困惑不解地望着令黎。
令黎温声道:“无妨。”
她又看向姝燃,回道:“那倒不是,我是来上香的。”
庙中侧厢就有请香处,令黎取了三支清香。她虽不知应缇为何会在此处,但她千年前与应缇总归是有一段前缘,此时便是出于情谊,也理当为她添些香火。
即使眼前这尊木像无灵,空有其形。
当年应缇与她先后殉于神魔大战,她甚至未能好好送一送应缇,今日便权当是送她了。
令黎将三支清香点燃,对着应缇的塑像虔诚拜了三拜,风拂过,清香的尽头有猩红的火星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