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声卷着万物,樊林便是听着这声音,穿着睡衣一溜烟地从浴室里直奔被窝,颇有百米赛跑的味道。
入被后,他还掖掖被角,缩成一团,抱紧暖宝宝。
倏地,樊林似是想到什么,伸手,摸索着拿起手机,顺着聊天软件的顶部点开私聊界面。
手指快速敲击键盘,却是删删改改,又摇摇头,全部删掉。
这样的过程樊林也不知道重复多久,只是最后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一咬牙,按上了发送键。
然后舒展自己,却又被冷地缩回来,只是狼狈地、赌气似地在柔软床垫上不痛不痒地摔下手机。
倒是抱紧暖宝宝,盯着雪白的衣柜发呆。
还没进入状态,便是被一声消息提示音打断,他身体猛然一动,又狼狈地爬起来去捡扔掉的手机。
QAQ:其实我觉得是我的问题,但如果你一定想要一个回答的话,可以。
这条是专门标了回复的,回复他花了半个小时才发出的那条“你可以原谅我吗?”
QAQ:我永远都不会怪你的,因为我们是 好朋友 。
“好朋友”仨字还为了突出,特意打了空格。
樊林倒是有些分不清楚顾承这到底是什么反应,这有点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
法绍也没讲过这种阅读理解题型!
QAQ:开玩笑的,是说后半句。
看着屏幕上“对方输入中……”与备注不断变换,他便是随便挑个表情包发过去,又钻回被窝。
原本他是想发磕头萝卜的“thank you”,却是点到了旁边的那个表情。
于是樊林眼见简笔画小人对着另一个一顿猛亲,附带“兄弟,我爱你”的沙雕表情包出现在严肃的聊天框中。
还是冒爱心的。
想点撤回点成删除的樊林:“……”
他窘迫地拽拽自己的一撮头发。
却是陡然清醒,动作顿住,又轻轻拍拍被自己伤害过的脑袋。
每天学理科已经够头秃了,不能再揪了!
再揪就要变成老秃三代了!
二代是法绍。
半夜惊醒茫然间打两个喷嚏的法绍:谁骂我!
就在手机要息屏的前一秒,消息弹出。
QAQ:过去的半个小时,你想发什么?
QAQ:其实你那边在输入,我这里都是有显示的。
樊林却只是攥紧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也许是在被窝里,沐浴露的花香味没散出去,将他的脑袋也一并熏晕了。
他只是默默给顾承回了个磕头萝卜的表情包。
还是眼角带泪的卡通动图。
QAQ:很可爱。
樊林心下一紧,却只抱紧了被子,指尖向下,挑了个极嚣张还不忘傻乐的叉腰萝卜甩过去,等到熟悉的“明天见”结束语,便是息屏去睡觉。
冬日里的清早格外地冻人,也格外寂静,小电驴解锁的声音格外突兀刺耳,震得树梢上微微落雪。
他站在单元门前打着哆嗦,好不容易才狠下心,要去直面风雪,却是“砰”地一声,跌倒在了门前大理石上。
樊林:“……”
他缓缓爬起,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水迹,泄愤似地踩了一脚还没融化的积雪。
却又是脚下一滑,靠着单元门上的铁质扶手才堪堪免过一次屁股开花,倒是被冰地直直跃入风雪。
樊林探头,看一眼路上的大片明亮反光,暗自感叹竟然结了这么多冰,却又是留恋地望了一眼小电驴,冻得透红的手指按下车钥匙,却是又落了锁。
这种路况还敢骑车的,该都是车神吧?
樊林拢拢还有些冰凉的冬季校服冲锋衣,祈祷它不会结冰。
人行道上,有扔掉书包跟朋友一起打出溜滑的学生,樊林被他们吵地忍不住侧目。
一定是高一的学生,高二高三的没这么有活力,大冷天上学还能乐起来。
毕竟以前这种天气,学校都是让放假的。
藏好那点日常想嘴礼城六中的心思,樊林恍了下神,再向前一步却是直接踩在大块冰霜上。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他下意识向后撤腿,可耐不住还有个大书包帮倒忙。
身体向前,向后,挣扎着,还是败下阵来,“墩”地一下坐在原地,带起一声闷响。
樊林的痛苦全写在了绷紧的脸上,他动动腿,又扯出一片剧痛。
他抬腕看表,又忍着痛站起,颤抖着膝盖往前迈步。
裤子上的那块布料被雪水打湿,该是并不明显……
只是有些冻屁股。
于是他不着声色地往下扯扯冲锋衣校服。
雪中的一切都是蒙蒙的,像是隔着层雾,哪怕此刻飘着的雪花并不密集。
也许只是雪的滤镜。
昏黄的车灯在被浓云遮住的昏暗白日里,透着片片雪花,在一片洁白中映出斑驳暖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