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就是这座山,梁焕马上打开网页查起来,找出了许多苍山的介绍和图片。
然而,查出的结果却马上否定了他的联想——描述方式对不上。冉苒说的世界名山,只是画中的一座,但苍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一条长长的山脉中连续的某一段,由多座山峰共同组成。
在这种概念描述上,冉苒是不会犯错的,不是苍山。
一头雾水,梁焕对着屏幕叹了口气。
笔尖荏苒好半天不回信,他等得有些不耐烦,更不甘心,又发过去一条私信:【有人说您学过地质学,对吗?】
过了一会儿,笔尖荏苒回信了:【对,本科的时候。】
看到这个回信,梁焕懵了好一阵。
什么叫……本科的时候?
他捧着手机想输入回信,手却不自觉一颤,胸腔里“呲”地一下,仿佛心跳乱了一拍。
怎么问?怎么问合适?
零零散散输入了几个字,却不成文。
再三犹豫,他也没能想到更巧妙的问法,干脆心一横,打上一句话就一口气点下发送键。
他问:【地质学你读到什么程度?】
他又忘了用“您”了。
问题十分生硬,但笔尖荏苒没有介意,回复的话依然客气:
【您不要再误以为那些颜色和地质学有关了,我早不学地质了。】
第27章 27
梁焕僵在了座椅上, 像一个木桩。
脑子里发出一种高频的电流声,屏蔽掉周围的一切,世界仿佛顷刻间静音。
冉苒……不学地质了……
这真是天底下最不可能发生的事!
放弃了?转行了?
为什么?
因为……我吗……
当年, 他听说冉苒突然从北华退学,怎么都不信, 以为那只是她躲自己的借口。他许多次地跑去北华, 跑到地球科学院研一新生的课堂上寻人, 却一次次地失望。最后, 他终于相信, 冉苒真的不在北华了。
但即便如此, 他却从未想过, 一丝一毫都没有想过, 冉苒竟会同她最热爱的地质学分道扬镳。
他一直以为, 不管她去了哪里, 不管换到哪所学校,都会带着那个梦想同行, 她的头顶上, 永远都会是那片星空!
只要冉苒还在星空下,哪怕天各一方,哪怕今生永不相见, 梁焕也终能安心。
可是……
……
“你不舒服啊,梁焕?”李俊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
梁焕后脖一紧,像被一根针扎中,从沉思中被硬拽了出来。
“你直愣愣盯着手机做什么?还喘气。”李俊歪过头来细看, “诶, 你好像还在冒汗啊,病了?”
梁焕下意识把手机锁了屏, 放进裤兜里,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有些僵。
他也不看李俊,用低微的声音吐了几个字:“有点事。”转身便大步往外走,留下李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喊了声“喂——”
梁焕从办公室逃离,躲到洗手间的独间里。
他不想被人看见,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失控的。
他太震惊了,缓不过劲来,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他用手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大口吐气。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来,一遍又一遍地读笔尖荏苒发来的最后一条回复。
【那你学什么了?】他继续问。
笔尖荏苒:【您问这个,还是为了研究《重升》吗?】
换然一新4:【对。】
笔尖荏苒:【您为什么对《重升》这么执着?】
换然一新4:【那幅画像一把锁,卡在我脑子里,我解不开,动不了。求你,帮我解开。】
之后,他等了许久。洗手间里进进出出了许多人,还有人来敲他的门。他谁都不理,一声不吭地躲在里面,一声不吭地等。
手机屏幕终于亮了,笔尖荏苒发来一个问题:【你登过山吗?】
梁焕有些疑惑,试着回答自己只爬过山,不知道算不算登山。但他的回答还没发出去,笔尖荏苒的问题就接连发来了:
【你在山顶露营过吗?你知道,在温度零下,刮着大风的山顶过夜,有多冷吗?】
梁焕迟迟不知该说什么,此时此刻,他似乎已经不能同她对话,只能当个听者了。
他只能静静地听,听冉苒想说的话。
笔尖荏苒:【人,总会需要一样东西,作为庇佑。追梦的人,梦想是庇佑,求爱的人,爱人是庇佑。追梦、求爱,都像在登一座山,期待越多,山就越高,山越高,山顶就越冷。在山顶露营的人,帐篷就是唯一的庇佑。你说,如果那些帐篷被风吹走了,里面的人,会不会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