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锋利地划开胶带，一个箱子里是以前她爱看的各种杂书，什么都有。
一个箱子里是她那床头柜和书桌上的东西，乱七八糟竟然也堆满了一个箱子。
还有三箱的衣服，春夏秋冬，全都打好包跨越南北和她被扔到一个地方来了。
一箱的包，一箱的日常用品，一箱的化妆品，一箱她买的各种饰品，甚至是她藏在床底下的那个皮箱子，老于这个混蛋都给她拽出来一起寄过来了。
直到最后一个箱子被划开，里面的空间稍显拥挤，是她床上那只陪她睡了好几年的狗熊，比人还高，还是前几年的时候，老于和顾秋简一起给她买的圣诞节礼物。
熟悉的狗熊孤零零地躺在箱子里，手臂张着，好像想要她拥抱似的，于帘沉默着，俯身拎起它，看了一会儿，死死勒进怀里。
光打在一堆凌乱的纸盒上。
这就是她过去十七年的全部生活。
不是说一点一点寄过来吗？怎么一次性地就全部寄过来了呢？这些东西一扔，那个家里就再也不会有她存在的痕迹了对吧？
于帘的眼泪不听指挥，啪啦啪啦往狗熊身上砸。
她甚至在想，以后她的房间老于会空出来给谁住？
她以前怎么就没有不懂事在墙上画些什么呢，就算是俗气地把从学校拿回来的奖状贴上去也好啊——老于有本事把墙皮也撕下来给她寄过来。
于帘悲伤地想着——
去他妈的。
去你大爷的。
去你家混蛋家族全都是笨蛋的。
——
有一天，她也终于成为那种娘不疼爹不爱的孩子了。
第6章
许睦桐在开学两周之后重新排了座位，他拎着新的座次表站在讲台上，纵然心里也不太情愿，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座次表贴在了黑板上。
“下午下课后，大家按照新的座位表换好位置。”
“考虑到身高问题，我才这么安排的，希望大家不要胡思乱想。”
他说完，又觉得这样说好像太不负责，加了一句，“实在有意见的同学可以来办公室找我，我们好说好商量。”
他排个新的座次表排得心力交瘁，因为不小心听说了班上竟然存在一段“三角恋”关系，愁得好几晚没睡安稳。
柴可可跑过来给他说，于帘和郁焉都在追楚扉然，让他务必要把楚扉然和郁焉排在一起，让于帘有多远离多远。
这……他一个局外人实在不好多掺和，最后脑袋一热，把那俩“情敌”安排在一起了。
班上都炸了。
“这是身高歧视！”
“不公平！”
“为什么要让她们坐在一起！”
“许睦桐就是觉得我们矮！瞧不起我们！呜呜！”
郁焉张开双臂抱住围在黑板前的一堆女孩儿，十分温柔地安慰道：“你们真误会许木头了，他怎么可能会拿你们的身高说事呢，他自己也不高，对吧？”
门口的许睦桐：“……”
郁焉继续说：“他之所以这么安排，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
女孩儿们梨花带雨地问她，“什么啊？”
郁焉往于帘的方向看了看，发现她在睡觉，于是放心地说：“许木头肯定是觉得新同学脾气不太好，怕她欺负你们，班上只有我能镇住她，所以才这么安排的。不然你们想和她坐在一起吗？”
女孩们纷纷摇头，泪花全朝着郁焉，“我想和你坐在一起……”
郁焉享受够了这种被爱包围的感觉，颇为失望地、眼神里又带着安慰地看向女孩们，“放心，我们都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突然有个异动分子说：“我其实也挺想和于帘坐在一起的……”
这话一出，引起了强烈的附和，“其实我也有点……”
郁焉脸上表情挂不住，感情大家是在哭这个啊？！
“我连她的联系方式都没要到。”有女生小声抱怨。
“我也是。”被郁焉拢在怀里的女生抬起头，泪眼朦胧，“郁焉，你有了新同桌之后找她要个联系方式好吗？我们都等着你呢。”
郁焉：“……”
不好！什么鬼！
楚扉然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她看着于帘的睡颜，女孩面朝向自己这边，脸枕在胳膊上，英气笔挺的五官像个外国人，睁开眼睛的时候又觉得有些冷，一头酷酷的脏辫怎么看怎么和周围的人不是一个世界的。
她趁没人注意，悄悄用食指点了点于帘的手臂，“你还有点抢手啊。”
没想到于帘身上敏感的很，被这么轻轻一点给点醒了，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楚扉然，好像没反应过来这是谁，几秒钟之后眼神才慢慢恢复，一边揉着脖子一边坐起身子，“下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