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宥缦:“......”
见大家都关注得差不多了,海云才示意众人可以接着吃饭了,自己却又问:“你这做自媒体了,倒也方便,最近没有其他什么事了吧?”
“下个月会去一趟云市。”
海云点头,“那这个月就是有空了。”
她当即吩咐管家道,“小马,你看看惟深最近在哪里,给小缦订个头等舱,夫妻俩,总异地分居也不是事。”接着又和顾宥缦说,“小缦,你工作轻松一些,就多体谅惟深一些,也多跑跑,当蜜月旅行了。”
她这是硬话软说,不问当事人意愿,就已经先宣布了决定,甚至还堵死了顾宥缦想以工作为由的借口。
适才虚假的温暖烟消云散,顾宥缦放在口中的海参如鲠在喉,顿了许久她才抿下去。
她终于感受到那天父亲在周家寿宴上所说的周家现状了。
看似和蔼可亲没架子的老太太,却使惯了软硬兼施,三言两语做出决定,周家所有人都只有听从她摆布的份。
她太……把人都想得理所当然地好了。
总是记吃不记打。
她实在厌恶被人安排,厌恶被摆布,厌恶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海参下肚,带着一点料酒和本身的咸腥味,顾宥缦张口本想找理由推拒,可一股反胃又倒涌上来。
刚下肚的海参又回到了嗓子眼,顾宥缦低头捂了捂唇,想把这股恶心感咽下去,可下一秒,一股更强烈的倒流涌上来。
她顾不上打招呼,起身捂着唇跑进了厨房,在清理厨房的佣人吃惊的目光中,趴在水池边“哇”地一下将刚刚吃下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
餐厅里,人人扭头往厨房看。
周晏川先问:“嫂子这是怎么了?”
有过经验的秦婉秀和木苒芬打了个眼色。木苒芬接收到了信号,立刻又看向了丈夫,难掩意外和惊喜:“你瞧,我上次说什么来着!”
男人哪有那么好记性,周春景对妻子的哑谜大惑不解,“你说什么了?”
海云站起了身,面色不霁:“都嘀咕什么呢!还不快去看看!”
顾宥缦被扶到了一旁坐下,在心思各异的眼神中,她忽地意识到了什么,她也拿不定主意,只道:“我这个月生理期来过了。”
刚刚待她还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木苒芬,突然变得如积雪初融般温言温语,主动轻拍着她后背道:“好囡囡,别管这些,我叫了医生来给你看看。”
在一家人嘘寒问暖的关心中,顾宥缦扫过一张张窃喜的面容,不知为何,忽觉身上发凉。
她应该是病了,为什么,人人脸上都挂着这么开心的表情?
第二十七章
周家请来的医生是位老中医, 穿着一件白大褂,背着一大白药箱子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稀疏的头发还在风中招摇。
周家人簇拥着顾宥缦坐到了沙发上, 她伸出手腕给老中医号了把脉。
医生微皱着眉头, 沉吟不语。
木苒芬先忍不住了,问:“何医生, 她这是怎么了啊?”
老中医没回答她,只是对顾宥缦道:“你舌头伸出来,我看看舌苔。”
顾宥缦便又张嘴给他看了一下舌头。
医生有判断了, 再详细追问:“最近是不是吃了很多补品啊?”
她想了想, “对,前段时间我生理期痛, 家里的阿姨炖了一些补汤。”
“以前饮食习惯不太好吧?”
顾宥缦稍稍点头:“是不太规律。”
“嗯,那就是了, 身体虚不受补, 再加上你这肝郁, 胃气上逆, 就导致了恶心, 反胃,我给你开几个方子, 疏肝解郁, 日后也要注意,少吃冷饮寒食, 补品也要注意量,不能吃太多, 过量了适得其反。”
一听只是身体虚不受补,木苒芬大失所望, 又再三确认,“何大夫,她这不是怀上了?”
何岭道:“大太太,这有没有喜我还能摸不出吗?”
“那她这怀不上,是不是身体不好的原因啊?”
她脱口而出“怀不上”三个字,让顾宥缦心口都一堵,堵的不是“她怀不上”,而是,为什么这些人看着比她还着急?
何岭摇头说:“这两口子才成婚多久?哪有那么快的。”
“哎。”木苒芬脸上的喜色尽数褪了,往沙发上一靠,裹了裹披肩,语气平平道,“那您看着开个方子,给她抓几服药,当然,最要紧的是开些滋阴补阳的,把她这体质好好调理调理,现在年轻人,真是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了。”
“只要耐得住,调理三个月,这半年里也少吃些寒性的食物,经期紊乱,生理痛,也能一并调理好了。”
顾宥缦当然知道医生没错,调理身体也是为她好的,可她心里就是犯恶心和膈应,就好像被摁进了一片冰冷的寒潭之中,周围站满了人,可她只觉得双双目光都只有冷色的审视,没有一双眼睛带有温度,冷得她想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