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她好像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酒桶,失重感越发清晰,胸腔被不停地被灌进酒水,挣扎却毫无效果,她看见一个女人奋不顾身地跳下来去拉她的手,手指间缠着一个浸血的福袋,可两指相碰的瞬间,她便化成一团浮沫向上漂去。
江鹏的耳边充斥着不堪入耳的谩骂。成千上万带着火星的烟头倾倒进酒桶,时隔多年的烟疤,开始隐隐作痛。
这一次无人救她。
第35章 遗忘
“奇怪,人怎么还没来?”妮妮爸爸打好几次江鹏的电话,全部都是无人接听。
他站在门口来回踱步,妮妮蹲在门口等着。
好几次无人接听后,他只好拨通了许清霞的电话。
许清霞两头忙碌,赶紧赶了过来。
妮妮爸爸看着许清霞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不禁叹了一口气。
真是祸不单行啊。
妮妮困的不行,在爸爸怀里睡着了,妮妮爸爸把外套脱下来盖到妮妮身上,轻轻地摸了摸妮妮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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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姜文允的几刀,并没有捅到要害,伤口缝合后,静养了一段时间,姜南冥就出院了。
许清霞还在瞒着江鹏出车祸的事情,那边有刘敏和白瘾在照顾,许清霞却愁得肉眼可见的消瘦。
纸终究包不住火,姜南冥听到消息后更是崩溃,看到满脸憔悴,默默抹泪的母亲,把脾气都压了下来,拍了拍她的背,轻轻地握着她的手。
江鹏伤得很重,已经昏了好几天了。
病床旁是一束又一束茉莉花,姜南冥和许清霞俩人在病床旁默默坐着。
沉默许久之后,许清霞扶着椅子缓缓起身,走到白墙旁,虔诚的祈祷之后,便跪下来磕头。
另一个病床上的老人,盯着昏迷的老伴,深深叹了一口气,走到天台,默默的点燃了一支烟。
他望着天空,任由烟草燃烧,直到烧到手,才反应过来,双手合十,小声的念叨着。
姜南冥望着老人和母亲,慢慢的走到许清霞旁边,也跪了下来,笨拙地学着母亲的样子,虔诚的祈祷着。
她从来不信鬼神,也从不信仰任何宗教。她所受过的教育告诉她,这些只不过是人们的信仰,和对美好生活的期盼罢了。
但她望着病床上的她,却又开始矛盾,她救不了她,一种无力感让她如坠深海。
可她无能为力,也只好寄希望于神明。
医院的每一堵白墙都聆听过数遍虔诚的祈祷,墙壁的背后是无数家庭的希望与挣扎。
安静到不能再安静的长廊,仔细聆听充斥着低低的呜咽声和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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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
江鹏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茉莉花簇拥着她,一个平常的午后,医院的长廊里也有了家人搀扶下往楼下晒太阳的病人。
尘埃在午后阳光下飞舞,转瞬化作虚无,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在一片黑暗之中,离开了未知神秘的幻影,缓缓地张开眼,视线缓缓移到百叶窗缝隙溢进的温柔的午后阳光。
阳光温柔不刺眼,茉莉花的香气充斥着整个房间。
一种恍惚感,江鹏愣神了很久,疲惫不堪的姜南冥见她醒了,一时失语,握住了她的手。
江鹏可以感受到她的激动,抬头陌生地看着她,轻轻地推开了她的手,眼里渐渐溢出恐慌不安。
阳光下,缕缕的光穿过交错的窗叶,散在两人隔了点距离的手上,苿莉花静静地感受着阳光的温柔,默默开放着。
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迅速扩散,留下了一地的不安与恐慌。
江鹏望着姜南冥,没有说话,她在乱成毛线团的脑海中慌张地拼凑着记忆拼图,所有的原有记忆在剧烈的撞击下被打散,她最后只能还原部分。
在偌大的记忆面前,她显得格外渺小。她无论怎样努力,也回想不起面前这个人。
她是谁?她跟她是什么关系?她通通想不起来了。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探出两个毛茸茸的脑袋,白毛和黄毛。
黄毛被白毛推着往前走,白毛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哎呦,你这么怕许阿姨干什么?动作轻点,别吵到别人了。”黄毛无余地轻轻挪步走,顺手把便当放到一边。
后面挤进两个男人,两个看起来都很憨。
江鹏人都傻了,愣愣的看着他们几个人憨憨的站成一团。
“呦呵,义子醒了,可惜了,这么好吃的便当我只做了你女朋友的那份。”那个黄毛叉着腰,十分得意,白毛安静地站在一旁,像条忠诚的大狗,默默地看看对方得意的小表情,嘴角不禁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嗯?女朋友?义子?啊?什么东西啊!
江鹏呆呆地看着面前几人,憋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你…你…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