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软枕上,想到刚才的那张文书。
“此番怕是要转道去一趟江城。”
江城隶属于郡守管辖之下,隔的不远,但是长宁并不太想去江城。
她手里有要紧的事情还没有办妥。
但是此番江城之行却是不能不去的。
江城二字落在楚楚耳畔犹如一记闷雷劈下,她半晌回不过神来,身躯微僵,有些不自然。
过了好一会儿,下颌抵靠在长宁身前,娇娇柔柔地询问缘由。
“江城有一故人逝世。”说起来她没见过她那位堂姐几面。
甚至是她的脸长宁都不甚记得。
只是记得有这么个人。
郑家在她的印象里并不深刻。
哪怕那是她的本家。
因为她自小便是在宫里长大,舅父从不掩饰她的本家以及她的父亲。
接触的并不多无甚感情可言,尤其是稍大一些知道其中一些深层次的东西之后便是更加的淡漠。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或许舅父并不想让郑家在玉京。
她对郑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知道这位大堂姐过世心情自然也是毫无波澜的。
只是血缘关系在哪里。
该有的礼节,少不得。
她身为堂姐妹,既然离江城并不远自然是该一趟的。
说到江城的时候楚楚便似有所悟,那个地方她生活了三年,怎么样都不算是陌生。
顺着长宁的视线落在了那份文书上,可能那份文书对于长宁来说并不重要故而未曾遮掩。
要知道,从前长宁虽在她屋舍内批阅过文书可是长宁一走便会有人立即来将东西收走。
就算是长宁没有吩咐,但是肯定是示意过的。
不然不会如此。
上面的日期是在一个多月前。
可能这份文书对于长宁来说不怎么重要,故而身边的人将它整理成类,重要或是不重要两类。
而这份一个多月以前被堆积到现在的文书则是被归于不重要的那一类。
她并没有因此而觉得长宁如何。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别说和自己了,就算是长宁的生父,她的三叔。长宁也不见得多热络,父女之间的情分也没多深厚。
“郑姠……”这两个字她念得很慢。
女孩子的字都是后来三叔改的,从的女部。
其中所蕴含的寓意她不是很懂,也并没有深究过。
这两个字很少有人叫过,她从前也不叫这个名字,那个名字很粗俗按照玉京的人的话来说一听就知道是泥腿子出身。
家里好像极力的想要撇清曾经郑家的过往,世家出身都是按照排行叫人。
家里人喊她都是叫的大姐儿亦或是大姑娘。
倒是郑姠这个名字鲜为人知。
修长纤细的指节落在白纸黑字的纸张上,似要从这二字中看出什么花样来。
长宁只以为美人是从旁的地方知晓了自己的姓氏。
将美人柔若无骨的柔荑拢在手中细细摩挲,视线随着女子的指腹落在了那张文书上。
“她是本宫堂姐。”
得到的便只有长宁这六字。
再无其它。
美人眼眸落在她身上,眸中似是透着隐隐地伤怀,几次欲要启唇,却又欲言又止。
第12章 美人主动些
那番姿态倒像是想要宽慰她又不敢贸然开口的胆怯。长宁另一只手落在美人的乌发上,似是安慰,她眸色淡然,道:“不必在意,本宫并未伤怀。”
她是真的没有因为郑姠的离世而伤心、难过。皇宫里的人看惯了人情冷暖,再加上舅父对她的教导,以至于她的眼界高于一般的人。
看事物更多的是掂量本身的价值,而不是其它。
到了她这个位置,便是安定北苑,心中没有任何可以高于北苑。
更何况郑姠这位堂姐她并没有接触过,和陌生人差不多,如果不是沾了她堂姐这个称谓,可能长宁并不会前去走上一遭。
美人螓首微垂,依偎在她怀中,如同依附于擎天巨树的藤蔓。
脆弱。
柔软。
“夫主是要去江城祭奠吗?”她死后再度回阳到这具身子,虽然并没有刻意逃避江城的消息。
可是那些事情隔得远加上她的身份尴尬,又怎么会知晓。
长宁勾起的嘴角透着讥讽之意,眼眸中蕴着漫不经心,道:“于理该去。”
她说的是于理该去,而不是于情。
因为两姊妹无任何情分。
眼眸泛起了水雾像是笼了一层薄纱看不真切,蕴着泪意。
长宁何等敏感,低头看到美人哈欠连天,眼中含着泪意随着美人的动作而滚落下来。
天气微凉,女子鼻尖泛着薄粉,瞧着可爱。
可是那珠泪随着卷翘的长睫翕动而坠落,又透着近乎孱弱的美感。
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