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礼直勾勾地盯着嬴政,一字一句道:“当今王上并非先王血脉,乃是吕不韦与王太后之子!”
满场哗然,皆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胡言乱语,简直是一派胡言!”赵姬怒斥对方,“王上我与先王之子,其容你玷污!”
“王太后你在先王丧期与相邦偷情,有时隔多年为假寺人生子,你的话又有几分可行?”韩礼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笑道,“也是,相邦神通广大能够远在咸阳就控制雍城,想要证明我说的话是假的也是简单。”
“可是!”韩礼语气忽变,“可是诸位宗亲看在我只刺杀孽种,从未伤害诸位半豪的份上信我一次!事关江山社稷,诸位不能听了这对奸夫□□的鬼话!”
言罢,他重重地磕在地上留下一滩血迹。杜鹃啼血的场景,让众人不禁犹豫。
此刻江宁已经明白了韩礼的路数,这些话本来是应该在杀死嬴政之后才说的,到时候嬴政已经死了,宗亲们为了江山稳固一定会推选成蟜为新王,韩礼是新王的人,宗亲们不相信也得相信。
再者宗亲本来就不喜欢吕不韦和赵姬,既能踩赵姬和吕不韦一脚,又能送人情何乐而不为呢?反正只是兄弟两个人的争斗,死了一个总有另一个替上,对秦国江山也没什么影响。
如果今日嬴政死了,他就得一辈子背负着污名。还要往死人身上泼脏水,简直无耻!
但现在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嬴政虽然没死,但赵姬的拖后腿,导致她的话和吕不韦的话变得不可信,甚至他们两个说的越多嬴政的身份越存疑。
江宁看向沉默不语的嬴政心里很清楚,他没有办法辩驳,在这个时代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证明他到底谁的孩子。
那些怀疑的,审视的目光,仅仅是路过她就令她感到不适,更何况被这些视线击中的嬴政呢?众矢之的的滋味她虽然没尝过,但她知道那一定非常不好受。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嬴政的身前,盯着韩礼质问:“你若说太后嫁于先王之时便怀有身孕,可有人证物证?若是没有便是为自己的谋逆找借口!”
“自然是有——”
“你若是说太后远在邯郸的娘家人,大可不必。众所周知,太后与王上被赵国人抓住就是因为后母继弟的陷害。对我大秦有如此恶意之人,他们的话又怎么可信?”
“太后和相邦还有嫪毐——”
江宁再次打断对方:“你说的都是无稽之谈,没有得到任何证实。就算一切是真的,那又如何?这些事情都发生在王上出生之后,怎么能证明王上并非先王之子?”
韩礼张着嘴一时之间想不出辩解的话。
江宁自然也不会给他辩解的机会,她继续说道:“你没有,我有。在华阳太后主编的医书所言,妇人生子大期为佳,少于大期则胎儿难活身体柔弱,若越大期则多为痴傻。王上乃是如今身体健康,既不是少于大期也不是越大期而生。”
“现王上二十有二,王太后四十有二[1]。而太后借居吕府之时二八年华,嫁于先王乃双十年华。这世间安有一子于母腹四年而不出之理?我记得王上出生的前一年,吕大人返回老家祭祖了吧?”
吕不韦是个聪明的,自然懂得抓住机会证明自己;“启禀太后诸位宗亲,臣因家乡祭祖,曾花了一年时间待在老家卫国。有卫国乡里和国君作证。”
“太后与相邦分居两地,竟能生出孩子倒也是奇闻了。”
江宁的嗤笑,令宗亲们找回来理智。刚才韩礼所言实在惊人,他们不由自主地被此人带偏,现在回想起来此事确有蹊跷。
“若是诸位信不过我的话,我还有人证。”江宁继续说道,“昔年燕太子丹于邯郸为质,所到邯郸之年,正值先王娶妻之日。太后当时有没有身孕,王上是否为早产,一问便知。”
这下嬴政这边有了两国有头有脸的人作证,自然比韩礼说的什么娘家更可信了。
江宁见宗亲们面露思索,她乘胜追击:“从一开始我就奇怪,明明说王上的身世,大人却偏偏东拉西扯,说些没有的东西。是觉得太后宗亲都是愚笨之人,可以任由你玩弄吗?”
“我没有,你是吕不韦的人,怎么——”
“笑话,谁不知道我曾被相邦丢去蜀地自生自灭。我是他的人,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江宁冷笑一声,“我从你开始就奇怪,明明只要跪在宗亲面前陈情即可,你偏偏要行刺。怎么?是觉得死人不会说话,可以任由你像疯狗一样攀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