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被成蟜的心态感染,嬴政的语气中也多了几分轻松:“雍城见。”
马蹄声和车轮声响起,队伍缓慢地前进着。江宁撩开车帘向后看去,咸阳城越来越远,成蟜也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圆点,消失在浮光之中。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而且越是靠近雍城,江宁便越是心慌。尤其是在进入大郑宫后,江宁心慌得格外厉害,她不安的情绪甚至引起了蒙毅的注意。他压低声音询问:“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江宁看着手里的草稿,“就是觉得今天的大郑宫有些怪。”
“你也有这种感觉啊。我还以为就我一个呢。”蒙毅继续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进来就莫名地想起了跟随父兄上阵杀敌的感觉。”
江宁闻言下意识地看向嬴政,这一看,差点没让她的心从喉咙里蹦出来。只见大郑宫的卫士竟拔出了佩剑刺向嬴政,看着刀刃与嬴政的脖颈越来越近,江宁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拼尽全身力气大喊道:“王上快躲开!”
在那电光石火的瞬间,当的一声响起,蒙恬截停了刺向嬴政的剑。
大郑宫的统领震惊:“韩礼你要做什么!”
江宁此刻的心情也跟大郑宫的统领一样,错愕不解。为什么一直被嬴政信任有佳的韩礼会突然带人突然行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自然是清杂种,正王脉!”
话音刚落,又有好几个卫士拔刀冲向嬴政。吕不韦高呼护驾,随行的郎官们立刻拔刀与卫士们打斗了起来。大郑宫顿时混乱了起来,敌我不分,被误伤者诸多。江宁被慌张的仆从们撞得踉跄,若不是身后的人拉得及时,她也险些被误伤。
“你没事吧?”
江宁这才反应过来,拉住自己的人是嬴政。她连忙问道:“王上你没事吧?”
“我没事。”嬴政将她拉到身后,自己站在外侧,面不改色地注视着眼前的乱局。他像一座山一样,沉稳冷静,让她慌乱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以韩礼为首的乱贼被尽数捉拿,一场突如其来的叛乱被镇压。
江宁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
“大胆韩礼,竟敢行刺王上,你该当何罪!”嫪毐怒斥韩礼。
韩礼啐了一口血沫冷笑:“是你这个假寺人惑乱后宫该当何罪!你与太后的两个孩子现在养在秦宫之中吧。”
此话犹如平地惊雷,炸得在场所有人魂不附体。
“放肆,竟敢侮蔑太后,你是想五马分尸吗!”
“是我信口雌黄还是确有其事?”韩礼言之凿凿,“我敢对天起誓若有半句虚言便死无葬身之地,你敢对天发誓自己不是一个假寺人,与太后之间清清白白?”
江宁下意识地看向嫪毐和赵姬,两人脸色发白支支吾吾,一看就是心里有鬼。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韩礼现在说这些寓意何为?直觉告诉她,韩礼在扒下赵姬的丑事后,决定还有后手。
一直保持缄默的吕不韦开口:“行刺王上罪同谋逆,污言秽语不堪入目,堵上他的嘴带下去听候发落。”
韩礼挣扎躲开封口,大喊道:“吕不韦你是怕了吗?你怕我说出你混淆王族血脉的事实了!”
江宁心头咯噔一下,韩礼之前说过“除杂种,正王脉”的话。她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关于嬴政身世的谣言,难道韩礼费了这么大的周章就是为了这个?
“把这个疯子拖下去!”
赵姬的命令让江宁心里一沉,她现在让韩礼下去,在旁人眼中就是担心事情败露极力掩饰,这会让他们接下来的争辩落入下风。该死!怎么办怎么办!
“等等!”老宗正叫住了护卫,“让他说完。”
韩礼抓紧时间:“太后宗亲在上,下官自知惊扰诸位实乃大罪。然事关我秦国血脉纯正,下官不得不铤而走险!”
“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有人问道。
“下官于去岁接到长安君密令,监视王太后。这一年来臣发现太后与嫪毐有染,生二子藏于寝宫。下官上呈长安君,长安君命下官彻查此事。”
“经过一年调查得知,王太后在相邦的掩护下于去年正月到达雍城生第一子,今年又在相邦的维护下生第二子。”
“下官不明白相邦为何如此,便做调查,竟发现太后与相邦有私。究其根本,原来是在邯郸之时,太后就是相邦之妾。太后的娘家人更言,在先王迎娶太后之时,太后早已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