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茹被成蟜这副“良家妇女宁死不屈”的模样逗笑了,她点了点头煞有其事道:“嗯,我确实准备抢你当压寨夫人了。”
成蟜移开了视线,小声嘀咕:“就知道逗我。”
“好了好了,该吃药了。”百里茹正色道,“一会儿药凉,就更难喝了。”
一听药难喝,成蟜顿时露出了苦瓜脸:“啊,又是苦药啊。”
“良药苦口。”
成蟜慢吞吞地坐了起来,刚准备伸手去接药碗,却发现百里茹没有要将药碗交给他的意思,他疑惑地看向已经坐在软塌上的人。
“你觉得你的胳膊还能拿起来了?”
成蟜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胳膊缠一圈厚厚的白布,轻轻一动还会感到疼痛。哦,他想起来了,在打斗的时候右臂受伤了。这下不仅没办法喝药,就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阿茹伸出手弹了自己一个脑蹦,笑道:“怎么生病后,人也变得呆呆的了。”
望着那双含笑的眸子,成蟜面上一热,心脏又开始快速地跳了起来。咚咚的声响回荡在脑海中,无数美好的记忆从记忆的深处走出,勾起如同柑橘一样感情,酸涩中有点甘甜,令人回味无穷。
为了给郑国高尧带人证物证到咸阳,成蟜跟百里茹蜗居在云中的一个小县城里。每天只管想着吃喝,其他的一概不用去想,日子要多清闲有多清闲。
在百里茹的照顾下,成蟜身上的伤也有所好转,人也不再发热了。他躺在软榻上一边跷着二郎腿,一边看着话本,看起来过得好不自在。
他刚抓了一把蜜饯,突如其来的推门声,吓得他手里的蜜饯掉在了胸口。成蟜转过头看去,便看到蒲鶮推门而入。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观对方脸色不好,试探地问了一句:“蒲郎中你这是怎么了?”
蒲鶮黑着一张脸,语气中带着火气:“咸阳传来消息,说是人证物证已经到了。”
成蟜啊了一声,心里有些失落,人证物证到齐,他的自由日子也到此为止了。
“王弟你也惊讶吧。我听说人证物证完整,直接让涉事官员落马。这不就说明我们是靶子负责吸引注意!”蒲鶮愤愤不平,“王上这么做明显是把王弟置于危险之中!”
成蟜张着嘴找不到说话的空隙。
蒲鶮越说越过分:“我看之前的兄友弟恭全是装的,太后去世了王上就原形毕露了!赵姬母子根本都是薄情寡义——”
“住口!”成蟜闻言怒了。若说刚才他还会因为蒲鶮替他鸣不平而感动,但听着他越说越歪,甚至还因偏见以谣言污蔑王兄,他的那点感动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蒲鶮跟在祖母身边多年,竟然连真假都分不清楚了吗?想到这里,成蟜忽然明白祖母为什么只让蒲鶮做一个郎中,没有再向上提拔。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成蟜盯着蒲鶮,“这件事情是王兄与祖母早就定下的,我也是知情的。并没有你所谓的王兄趁着祖母去世故意打压我。”
蒲鶮仗着有些资历梗着脖子似乎有些不服。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因为夺储之争受到牵连的,心中多少对王兄有些偏见。但你们要清楚,这秦国只有一个王,那就是王兄。我以为蒲郎中侍奉在祖母身边会明白祖母与我的意思,没想到还需要我仔细说一说。”
成蟜一笑:“也罢。反正我们是休戚一体的,话说开也就好了。蒲郎中跟在祖母身边资历最深,想必你说的话会比王兄与我这两个年轻人更有用。”
蒲鶮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禁忌连忙跪地:“王上王弟万金之躯,说的话自然有用,又怎么是臣所能及。是臣口不择言,还请王弟恕罪。”
“蒲郎中何错之有呢?”
成蟜的话听着与往常无异,但脸上却没了往日随和的笑容,他板起脸的模样像极了当日在朝堂上发怒的嬴政。目光锐利,落在人令人倍感压力。
蒲鶮跪得更低了,言辞说得越发地恳切了。
成蟜冷漠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他本以为经过这么多年曾经的旧怨已经放下了,或者为了韩外戚长远的利益打算也都会选择握手言和。没想到还有些拎不清的,因为一己之私要拉着所有人送死。
既然他已经选择辅佐王兄,那他也该动手料理料理韩外戚了。
成蟜伸出手扶起蒲鶮,轻声道:“蒲郎中不必害怕,你到底也是为了我好,我是知道的。只是这话到底是大不敬,切记不可再说。”
蒲鶮在一旁连忙称是。
“我初入朝堂,对于祖母留下的人不是很熟悉。所以邀请蒲郎中为我告诉诸位大人一声,既然选择追随王兄,那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了。”成蟜一字一句道,“若是再让我听到这句话,不必王兄动手,我会亲自清理门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