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得到鼓励了一样,刺客们纷纷冲了上去了。成蟜心里清楚护卫们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他只能拼尽全力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他。
“越是落入陷阱,越要冷静。一旦露怯,必死无疑。”兄长的话在脑海中浮响。成蟜攥紧了剑柄心道,我会活下来的,我一定会活下来的!
一人率先冲了过来,而成蟜立刻格挡铁器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另一人瞅准时机直冲成蟜的左腿,而成蟜立刻用完好的右腿踹开第一个人。
钻心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成蟜强忍着疼痛,将长剑插在地上,借力飞速旋转,用右脚踹在第二个人的胸口,又趁着对方来不得反应,单腿站稳抽出剑向对方砍去,带起了地上的积雪在空中形成一道白色的弧度。
刺客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提剑阻挡。长剑再次撞在一起的声音再次回荡在林中。成蟜看到了身后有过一道寒光闪过,立刻矮下身滚到一边。偷袭人来不及收回剑竟刺中了同伴的肩膀。
然而这一下似乎激怒了两人,两人出手越来越狠,也越来越快。成蟜很快便体力不支了,再一次回防不及时被两人踹到了左腿,又割伤了手臂。
成蟜闷哼一声,半跪在地。鲜血打湿了衣袖,又顺着手臂长剑滚落在雪地上,颇有几分红梅白雪的意境。
没想到还真是让宁姊说中了,这一行他真的会受伤。成蟜在心中苦笑,但谁会想到这些人真的只认吕不韦,而不把王族放在眼里。
祖母说得不错。外客用好了是一把刀,用不好就会弑主。而王兄动手处理他们也是对的。
只是,他好像没办法看到王兄彻底拔掉吕不韦的那天了。但要是能成为压死吕不韦的一桩罪证也不是不可以,成蟜苦中作乐想想。
“你笑什么?”
成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勾起了弧度,他戏谑地看着刺客:“我在笑你们时间久了,竟然忘记了秦国是谁的秦国了。”
“死到临头了还多什么嘴。”刺客啐了一口唾沫,挥刀向他砍来。
白光一闪,成蟜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了许多人的面孔。他想,我还没有跟宁姊将我的机智,我还没有看到王兄亲政,我甚至还没有跟阿茹好好地告别……我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就这样死了,我真的好不甘心……
在嗖嗖的两声后,重物倒地的声音响起。
成蟜错愕地睁开眼睛,还没等他看清眼前的景象,一人便勾住了他的脖子,紧紧地拥住了自己。那感觉就像是自己是失而复得宝物一样。
香脂味唤起了他对一个人的记忆,他的心脏跳得比之前逃命的时候还要快。
“混蛋!谁准你就这么认命!”
在熟悉的拳打脚踢落在身上,成蟜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活下来了,见到了百里茹。
他想安慰阿茹,告诉她自己没事。却发现自己经过一番苦战,加上失血过多,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若是没有阿茹撑着他的身体,这个时候他早就趴在地上了。
远处传来蒲鶮的声音,成蟜觉得自己应该是撑不到蒲鶮找来,跟他讲清楚事情经过。于是他只能拼尽全身力气,嘱咐百里茹:“让他们……瞒下找到我的事情。”
“为什么?”
想必此时阿茹的脸上一定因为狐疑,而显得十分可爱,若是自己一直不回答,她就会追着问。可是他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去逗阿茹了,稍稍有些可惜了。
被压抑许久的疲惫攻占了大脑,成蟜的意识沉睡在幽静的黑暗中。
“祖母,这是不是太危险了。”
王兄的声音从黑暗的尽头传来。成蟜寻着声源找去,一束光在黑夜中格外显眼。他试着触碰微光,那光束却在自己接触的瞬间将他包裹,拖进了一段回忆中。
那是一个温和的午后,灿烂的阳光在宽大的莲叶中滚动,池中的鱼儿摆动着尾巴掀起一片波光。
王兄坐在树荫下钓鱼,祖母则坐在王兄的身边品茶赏莲,而他则是枕在祖母的膝盖上,幕天席地地睡着,看起来傻乎乎的。
成蟜审视着记忆中的自己心道,难怪大家总是不放心我,自己这个样子确实很不靠谱。
“祖母让成蟜接替上将军的任务,是不是太危险了?”王兄望着水面,语气中透着担忧。
祖母方向了茶盏;“王上已经做了决断,就不要犹豫不决了。你要相信成蟜,无论是作为王上还是他的兄长,相信你的臣子你的弟弟的能力。”
王兄:“孙儿相信成蟜,但孙儿并不放心仲父还有他手底下的人。这些年仲父如日中天,外臣们也都以他马首是瞻。成蟜去了,我担心他们不会把成蟜放在眼里,又使了龌龊手段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