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祖上更是为天子养马驾车的出身,得封之后更是与楚国一样被视为异类,后来怎么样,诸侯大国还不是被人家一锅端了。
他们如今臣服于齐国,前往新洲开拓,不说比秦国,可也远胜当年熊氏处境,又怎么不能为子孙开数百年基业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韩川终于也松口了,以图划疆,新洲北部有沃野千里,然而无山可凭,飓风难克,暂不授土。南部富饶炎热,有两处膏腴之地被齐国自己圈走,为华之郡县。其他诸地,有异士一一标明地理出产,在朝上分与诸侯。
这可真是足足争了得有大半年时间,事关将来几百年的利益,诸侯大部分是乱世里打出来的,朝上争出了火气,出了宫门撸袖子就打起来的不止一人。
张良直接称病闭门不出,免得有人找到他府上求他说情。不过他倒是给韩王成出了主意,让他不必去跟诸侯争,而是多与天子叙情。
果然,韩川见他知趣,很快就向他明言了,韩氏毕竟是一族,连姓氏都没有分开,他这淮阴韩氏太过孤弱,虽然不愿意复韩,但也想着将王室这支韩氏引为宗室,作为天子屏障。
韩成大喜,立拜于地,愿为天子之屏,世代替天子征讨不臣!
如此,得了一块好地,心满意足地闭门不出,免得惹人红眼。
燕王近支宗室凋零,但燕国姬姓并不是没人了,这次出乎他们意料的,天子竟然让他们也推举贤良,在新洲南部给燕国重立社稷。
诏书言道燕国拓边有功,昔日戎狄势盛,燕国独力于边境撑持近百年,颇为不易。为酬谢其功,当有封国之赏。
如此意外之喜,燕国旧宗室自然不敢多事,不但在封地上没什么争一争的想法,连人选也没有推举族中贵胄,而是找了一名投身军旅,在韩信麾下立了不少功劳的旁支子弟,推为燕王。
齐国姜氏同依此例,田氏则作为反秦群雄之一,也一并得了封国。
魏豹则几乎不敢相信,因为魏王咎的保民之举,魏国社稷得以重立,他同样得到封国。不过他可没客气,跟陈馀狠狠干了一架,当街扭成一团,马车都推翻在地了——就为了争一块都不知道有什么用的能产那黑金石油的土地。
其余诸侯,尽皆如此,争了大半年,渐渐也尘埃落定。
只有一个梁王,却一直没有他的封国的确切消息。诸侯们也默契的不提他,不与他议论此事,只是人人心中暗想,那个汉王肯定就是梁王,没跑了。
刘邦也不知道心里急不急,看着却比其他人都悠闲淡定,每天在临淄招猫逗狗的,越活还越精神了。
韩信仍在关中,张泽若先回了临淄,待诸侯封国定下,刘邦正在市集中闲逛时,从梁国带来的家仆急急地找他回去:“张御史请大王入见!”
刘邦不急,先回府更衣,一边让人穿鞋一边问:“说清楚,是御史要见我,还是张夫人要见我?”
下人哪里晓得,张泽若身兼两职,既是朝臣又是太子夫人,一下哪说得清。
刘邦便一笑,上车去了。
在宫门前他遇见了萧何,不由微愣:“怎么把你也……走吧,一起去。”
天子与皇后不知是没露面还是不知情,他们被直接带到了韩信与张泽若的宫室,厅中已经摆了酒,不见人。
领他们入内的宫卫只说王后请他们自便,稍候便至,然后就退了出去。
萧何坐着发愣,刘邦拿起筷子招呼他:“吃着,喝着,别亏了自己。”
萧何苦笑:“大王,到了现在,你与我还不能说实话吗?”
“说不说的,你们不是都猜到了么。我本来也不想牵涉你,但是看来还是避不开啊。我与你实说了吧,在那所谓的梦里,一开始我也没看重他,是你力荐,又在他因我之轻慢而离开后追他回来,我才重用了他。也是因此,尽管你与他也说不上多少相交,最后吕雉要骗他入宫擒杀,就是着你写信去的。你说今天王后叫你我同来是作什么?吃吧,死也要吃饱嘛。”
萧何听得呆住了,勉强挟了一筷子,却是辨不出滋味。心中又觉得荒谬,又觉得冤枉。
跟刘邦不一样,他是真的什么也没做过,什么也不知道啊。
时间掐得正正好,就在刘邦酒足饭饱之时,一行脚步声渐近,厅内侍从躬身退出,张泽若独自一人入内,在主位落座,嘴角挂着淡笑,好整以暇地道:“梁王可曾饱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