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辽东运稻至,是南洋稻第二波再至。米价不但没升,还跌下去了,稳稳待在一个低位雷打不动。
借此,报纸上整整一版,向人们介绍了那两个本来好像与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的遥远地方。
现在百姓都知道了,南洋是一个一年三熟的奇地;辽东是个广泛使用了农机的大平原,有极为富饶的黑土地。
就算发生什么天灾也不用担心,世上总有一处丰产之地能支撑起齐国的粮库,能填饱齐国人的肚子。
实在不行,就是关中、辽东、南洋、山东之地同时遭了灾,齐国还有船队能往身毒、埃及去买粮。身毒那也是个雨热同期,一年两水稻,粮食堆成山的国家。
他们那些城邦的国王热爱齐国的丝绸和瓷器,非常愿意用粮食来换。
所以世上哪里有人挨饿,齐国人都不会挨饿,大家不必抢粮,商人也别想着屯积粮食。敢这样做的人,一边要准备用脖子试试官府的刀利不利,一边还要准备被官府运来的便宜粮食冲垮,赔得家底亏光。这种蠢事,说透了道理之后,没几个商贾会干了。
现在又有了这个屎尿精华,刘邦想了想,突然笑了,自言自语道:“家里地多的,以后都不爱存粮,要卖给官府了吧。”
自己家修粮仓都要修不过来了,根本存不下啊。
一个四口之家有二十亩地的话,以后用上尿素,亩产按四百斤计,扣去齐国收的四成税,再按一人一年吃五百斤面粉算,到头来还能剩下千八百斤——这还是按磨过之后损耗了两成的面粉来算的。
更别说这只是一季粮食。南方麦收之后还会种稻,梁国麦收之后不是种玉米就是种大豆,这又是一季收入了。
刘邦摸了摸下巴,不觉在田头算起帐来了:还得减掉种子钱;租用农机的费用、尿素和以后其他什么素的钱,成本比过去高得多,所以最后还得少些。不过再怎么,两季攒个一千多斤总该有吧。
农户不把这些粮卖掉,一年储在粮仓里,两年储在粮仓里,第三年第四年连着遇灾也没吃完陈粮,外面粮价还不高……现在新鲜好用的东西又多,勾着人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农户肯定最终会选择卖掉大部分存粮,换成钱来花用。而吃下这些粮食的齐国官府,就掌握了让百姓安稳顺从不会造反的利器。
还不怕放久了霉变浪费,他们有大船,刘邦就不相信这天下都跟齐国似的厉害,粮食在哪都是受欢迎的商品。陈粮用船运出去卖就是了……嗯,不对。
他又想起来了,报上有条不算特别引人注目的消息,还是前两年的事了,是说临淄官田农场第一家养猪场第一批生猪成功出栏,并介绍了为什么这种所谓“大规模养殖”直到那时才开始实施的原因,狠狠吹了一通用的神药。
篇末附带介绍了类似的养鸡场。
从那之后,齐国的猪肉和活禽价格也逐步走低。刘邦虽然离得远不能亲见,但从报上偶尔提到一嘴的新闻里已经看出来了。
回到梁国之后,他更是有了实感,因为连梁国的物价都受影响下降了。萧何也组织了官营的养殖场,向齐国买了防瘟病的药。他去看过,猪舍还好,鸡场那叠起来的笼子里一笼一笼的鸡,他都看惊悚了。
老天哎,鸡还能这么养?
这样遍地开花的“大规模养殖”,不用说,那些多出来的粮食会拿去一部分养猪喂鸡了,养的肥猪肥鸡便宜下来,又进了手上有钱去买的百姓的腹中。
一来一回,官府不但没损失,还用这些陈粮换来了更高价值的肉食,赚得更多了。百姓则吃饱之余,桌上有了荤腥,手头有了余钱。
刘邦拍了拍脑袋,虽然想得很明白,但他好像又把自己绕糊涂了,这种好像谁都没吃亏的生意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他这个年纪了还要买齐国的书从头读起?
“大王?”
可能是站在太阳心里发呆得太久,萧何不安地唤了好几声,把刘邦叫回了魂。
“上车回去说,太热了。”
其实也没等到回去说,从齐国买来的四轮马车安装了弹簧减震和橡胶车轮,非常平稳的在水泥路上行驶。刘邦就在车里笑着对老朋友说:“你我相交多年,你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对我说,还非得拉我出来晒回太阳,再琢磨怎么委婉讲吗?”
萧何眼看就要离座顿首,刘邦一把将他按住,继续笑道:“不就是降齐吗,我早就准备降了,不然我去西南夷那吃这几年辛苦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