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同样是临时顶上来的领导也忍不住多看了那小伙子两眼——领导比张祥年纪还大,正是九十年代看着两个三连冠过来的人呢。
现场真正的负责人是齐国派来的一个小官吏,叫吴从,淮阴县出身,不过韩武起事时他年纪还小,没混成元从,如今主学律法,在临淄做事。
除了现代人之外,齐国并没有人很重视这件事,只不过因为李斯主政了很长时间,加上韩信也从天书之教,对律法比较重视。他们的态度影响了下面的官吏,且不管认不认同现行的律法,但在废止之前就要守法这种原则,总体来说执行得还是挺严的。
既然齐律有相关规定,第一次航行到那样遥远地域的船队出了纰漏,那自然要派人来看看情况。往大了说可能会影响以后的对外政策,往小了说……嗨,万里之外的蛮夷,关我们大齐什么事。
本质上来说,从战国末到秦末这段时间成长起来的人,让他们特别重视奴隶贸易是不可能的,卖的又不是我齐人。
吴从年纪虽小一些,但也一样。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明显对这群黑人有了兴趣,眼睛盯着看了好一会,点头对左右道:“船上安置的尚可。我们上去说吧。”
刀淳心中不安,回到会议室里坐都只坐半个屁股,听吴从慢悠悠地道:“国中对这些黑夷有些抵触。放眼四夷,上溯血脉其实皆为炎黄苗裔,不过是因为各种原因流散四周,渐渐忘了祖宗与礼仪罢了。就算是东州郡的倭夷,嫁娶的生的孩子矮了些吧,大抵也还是我族模样。这些黑夷实在是……”
国内议论时还没见着人,看钟离眜他们发回的电报,也就是把南洋那些土人的模样再想得黑些。
他也是这么想象的,哪知道上船一看,真正才知道什么叫作黑,什么叫黑出风格黑出特色,黑得跟炭烧的墨染的一样。
就原来以为的那样,朝中民间都觉得引这些人入内会混淆血脉,要让他们看见黑成这样,肯定不行啊。
吴从也算开眼了,他原本光知道西域那边有白肤碧眼花色头发的人,觉得除了眼睛之外也没什么,生的孩子白些又不是坏事。却不知世上有白就有黑。而且异眸看报上说几代混血之后渐渐就没了,这黑人报上没说,他自己觉得这么深的肤色应该不容易褪。
不说别人,他自己想想几代之后一个这样的黑娃儿给自己上坟喊曾爷爷,都一个寒颤不敢再想了,害怕,实是接受不能。
刀淳赶紧道:“我也是这样想,所以只想将他们放在南洋,专门做种植园农人。南洋土人也生得黑,或许不介意他们。而且他们多数生得健壮,南洋土人慕强,或许也愿意婚配。我也同那边的商贾说了,以后不再收黑肤色的人,下次去再不会带人回来。”
“也不必如此,那边浅肤色的人带回来无碍。”吴从喝了口茶,绝口不谈对刀淳的处置,尽管他看过船上安排,知道评估结果应该不错,朝中不会把刀淳怎么样。但他只管评估,回去交报告就行,不想给自己找事。刀淳注定还得不安许久才能把心放回腔里。
出了回风头的哗哗什么也不知道,就那些人来过之后,他们继续打球,但不知为什么大家都有点不专注,竟然少有的提前散了回舱去。
但当天什么事也没发生,第二天哗哗又早早醒了,依然无事。直到吃过早饭,老师们过来了,没有上课,而是将自己教熟的学生招呼到一起,给他们登记姓名——从亚历山大港绕行过来,他们在船上快两个月了,通过转译总算能简单沟通,原本那是连名字都没法登记的。
哗哗一家是狄去病带的,吴从也跟来了,在旁边笑咪咪的看。一通比划之后,一批人里学语言快有灵性的领悟了狄去病的意思,又告诉其他人,这才开始登记。
他也没什么文采,基本上是听对方叽里咕噜讲个氏族部落名字,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部落名,就当作姓,然后再听他们自己的名字音节,能知道意思的就意译,听不懂的就音译。
这下可好,仿佛猜谜大会。哗哗家前面登记的一个人用的是一种非常能跳的羚羊作名字,说半天说不清楚,干脆伏在地上学着它的样子弓身跳跃,又发出咩咩的叫声。
狄去病恍然大悟:“知道了,羊。”他指指那人,又指指自己写下的字,跟他强调,“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