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于他们二人呢,这难道不是一个好消息吗?
当年燕、齐、楚国之君,难道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开疆拓土传下数百年基业的吗?
他们也是乱世豪杰,他们凭什么不能做一国之君?在赵国,有君臣之义束缚着,废赵王自立是取死之道,两人不敢为也不愿为。所以,这可能是他们最好的机会了。
可是封国不可能在华夏周边,君不见匈奴人也被约束定居,建起了大城,归于王化吗?东州亦是齐王亲临,设立郡县以治之。
身毒看着远,但其实陆上相邻,海路亦近。这样的文明之国确实很难被齐国吞并,齐国应该也没有这样的心思,但如果我们能从中切出一块,齐国不可能不要,也不可能将它留给我们,那必须是齐国的郡县,牢牢的锲在身毒之中。
也是因此,张耳没有考虑箕子传下的朝鲜。他觉得这个殷商后人的国家迟早要称臣,就算不称臣那也是齐国内务,齐国已经派人在南边驻扎了,同样轮不到诸侯插手。
“咳咳,贤弟,我是去不了了,你一定要细读齐国文章,派人向齐国索要身毒的情报,咳咳……”张耳那时已经一病不起了,一边说一边咳得厉害,但还是坚持着说完,“将来,你我两家的数百年富贵,就全要从身毒这里获得了。”
陈馀当时紧握张耳之手,对天发誓,若能以身毒之地换得封国,只要有他一份,就必有张敖一份。齐国不给,他便分割自己封国相赠,绝不负兄长之义!
他性子高傲,在张耳面前做了承诺,却不愿对张敖说出来表功拉拢,只希望张敖能与自己步调一致,同心协力。
好在张耳虽然因当时还没有真正做下决定,连儿子都还瞒着,但临终前也交待张敖以后一切听从陈馀,跟随他陈叔父做事。所以今天张敖尽管震惊,却还是很直接的表明了愿意相随的态度,陈馀很满意。
只是告辞前,张敖又想到一事,问陈馀:“那梁王也是英雄,他是没想到身毒吗?齐国本已派人去了夜郎,他去了未免有抢功的嫌疑。再者身毒毕竟大国,又是真正的异族。不若西南夷与华夏相近,早有相通。叔父莫怪我妄想,假若齐国不收身毒之地,叔父当真有自行称王的可能。西南夷那里却不可能,梁王难道看不清吗?”
陈馀心情很好,微笑摇头:“梁王哪里是看不清,是他年老,不敢冒险远走海外。其子那般年幼,能济得什么事。他死在外面,还有谁能为他子孙谋划?你道河内王为什么派人来寻我商议,同样是年事已高,生怕中途病死功业未成啊。要不是梁王抢了先,河内王怕是也要去西南夷搏一场富贵了。”
齐国报上有用的消息,大家都会认真品读,乃至抄写或者剪裁下来专门贴成一本。人去异乡易病原来并非一种感觉,而是一地有一地的水土,一地有一地独特的虫蚁,带来独特的疾病。长期在那里生活的人有抵抗力,外人去了便易病易死。身毒那是离了多远,不像西南夷,毕竟多年来还有所交流。
两位年长的诸侯都很担心啊,去西南夷未必就死,去身毒未必能活。
未必能活的事情做不得,但未必就死的事业,白手起家的诸侯们,又有几个不敢去搏的。
第148章 子房啊子房
前天齐国的船刚刚来过, 所以现在夜郎国驻留的人又迎来了物资丰富的好时候。
而且这种好时候越来越多了。
刘邦就喜欢趁着这个时候大宴,不但宴请他起家的沛县臣属,也宴请他新的夜郎臣民。齐人也在他宴请之列, 尽管齐人的物资肯定比他还丰富。
他冲石狡举杯, 石狡笑吟吟的冲他也遥遥举杯, 并没有正式祝酒, 但两人还是一饮而尽。
就如同他们在夜郎国的默契一般。
刘邦从来没跟石狡通报过他的行动,石狡也从来没有插手过问。但是每每刘邦动作,石狡那边却有不动声色的配合, 乃至恰到好处补充的物资。
这小子,年轻而名声不显, 但也是个奸滑的。也就是韩川父子起势太快群雄投奔, 韩信自己又太能打了,不然他们淮阴旧属只怕也跟他的沛县班底一样,早就个个位列公卿了。
一群夜郎当地百姓极具特色的歌舞过后,石狡向刘邦笑道:“梁王好本事,这是又有一族投靠了?”
刘邦大笑, 刚才那歌舞正是一个新投靠的部族所特有, 石狡情报工作做得好, 连这个都看出来了。恐怕也是以此提醒他,行动都在齐国的注视之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