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也只是在坐到张泽若身边,扶住她的腰肢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可是真的不一样了,心跳陡然加快,脸上也热了起来。
张泽若从来不是扭捏的人,但此时也是霞飞双颊,垂着眼不时偷偷看他一下又赶紧收回视线。
韩信知道自己该主动些,犹豫了半晌,正要说话,就见张泽若闭着眼从袖子里摸出了一物,豁出去似的说:“这是鲁泥塞给我的,大王知道该怎么用吧?”
她闭着眼睛看不见韩信的表情,但自己已经被想象羞得睁不开眼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韩信的闷笑声,她恼得忘了羞,睁眼瞪他,却见他也慢吞吞从袖里取出同样的一物:“阿父给的。”
这是南越特产,橡胶所制,能叫人不生孩子的奇物。
张泽若不像父亲那样病弱,但也算不得特别健康,去海外多少有点水土不服,病得比平常多些。医师把脉后,建议她最好回来后调养一两年再怀孕,鲁泥就郑重其事地塞了一盒这玩意给她——东州的条件到底不好,许多人都想回来再生孩子,南越往东州发了不少,鲁泥见到有年青夫妇就顺口问一句要不要,自然不会忘了好朋友张泽若。
同样,韩川知道这事以后,也送了一盒给韩信,叫他注意妻子的身体,他们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身体重要,别急着生孩子。
韩信本来不太好意思拿出来,他跟张泽若是太熟了,虽然这两年耳鬓厮磨,常有心猿意马心热动情的时候,但一直以君臣相处,这便要动真格的做夫妻,一时间总觉得换不过来。经了这一遭,他倒是打破了尴尬,贴近张泽若的耳朵,呼着气问:“鲁医师没教你怎么用?”
“教了。”张泽若既羞又有点迷惑,学着鲁泥的样子将那物事套在大拇指上,问韩信,“她说这样用,我不明白,这怎么能让人不怀孕?”
噗哧一声,耳边被韩信热气吹拂,韩信知道她羞,喷笑了一声之后就硬忍住了。他关了灯,摸黑去解她衣,轻声道:“她教得不对,还是我来教你。”
夜深呢喃,张泽若一声声唤着“大王”,韩信先是不答,交颈而眠时问她:“你还叫我大王?”
“伯南?”张泽若带着笔茧的手指划过他的背,喃喃道,“也是我王。”
是知她用她,不在意世俗眼光的大王,是曾经拒了父亲提亲,了解她心中志向的大王。就算嫁给了他,她做了王后,在她是他的妻之前,她先是他的臣。
世上女子人人都可为人妻,却不是谁都能为人臣子,治国论事的。
韩信或许懂了她的意思,紧了紧手臂,没有再让她改口。
但张泽若这时候却改口了:“伯南,我想知道,你梦中的汉王,是不是梁王?”
现在,她是他的妻,她想知道他的痛苦所在。
这两年,韩信陆续已经同她说了很多,但始终没说一些关键的人名。那次被蛇咬了倒是说了,但两人一个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个没听见对方在说什么。现在,韩信可以不再隐瞒他的故事了。
张泽若静静听着,听她的爱人说起那一世的故事,说起现世的纠结。她能理解,她真的能理解,自幼飘零半世不遇,以为出头无望的人,就这样被拜为大将言听计从,从此得以肆意挥洒才华。
就算兰因絮果,他又怎么能抹消掉这样的知遇之恩。
他不能跨过心中那道坎,做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忘恩负义之人。但不报仇,那份恨又燃于心中一刻不能熄灭。
怎么能甘心,怎么能释怀!
“交给我,交给我。”她轻轻拍着自己的夫君,轻柔地像哄一个孩子,眼中却燃起了火焰,“既然他交给了他的皇后,你也可以交给我。我知道你的痛苦,等我们一统天下,只要他未死,我会让这件事有一个结果,我会让你释怀。”
第146章 留影于史
新婚三日, 不是什么紧要的政务,也不会拿来打扰齐王。李斯辞相也不急在这几天,进宫仍是以丞相身份, 不过正事已经几乎都移交给张苍了, 进宫也不过聊些闲话。
当然, 闲话也是高端的闲话, 乃是诸侯之间的逸事趣谈。
“在咸阳的细作报来消息,咸阳如今人心乱了。关中百姓本就有子弟在辽西,这些年陆续又走了些人, 楚国不想与齐国撕破脸,就很难做到消息隔断。三王归降的消息不是秘密, 臣等准备了半年, 这消息就在关中传扬了半年,咸阳市井中百姓闲话,道是家贫不必赴辽西,韩氏迟早主关中。大王若是西征,怕不是将重现武王伐纣, 阵前倒戈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