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刘邦仅仅是想开起来,不难。他很快就掌握了,突突突地在乡间路上一溜烟开出去,樊哙为其“车右”,将腰间剑当作戈矛一样比划,在风中大声对开拖拉机开得正爽的刘邦嚷起来:“大王,有这个上战场,仗也不用打了!”
“玩的时候别跟乃翁说扫兴话!”刘邦也大声喊回去。
他当然看出来了,但他也没有很失落。老实说他早就知道在战场上,他既不是项羽的对手,也更不是韩信的对手,所恃者无非是这两个年青人都只在战场上精明,战场外欠缺不少。
但是项梁未死,老谋深算,尽管有楚王的隐忧,可又有项羽坐镇于外,隐忧也就不成为隐忧了。刘邦没有找到什么机会。
齐国这边更不用说了,天知道韩信他父亲从哪找来那么多奇人,弄出这么多奇物,简直要不战而屈人之兵了。切,这不是浪费韩信用兵的天赋么。
还把李斯弄去当丞相,这个辅助始皇帝一统天下的人比他还老,对于这种统一天下的事业有着别人没有的丰富经验,活得还特精神,一点都没老糊涂。刘邦同样找不到机会。
张良也去辅佐他的梦中情国去了,没有来给他谋划的意思。
刘邦要失望,也不用等到今天看到拖拉机才失望。比起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他觉得这拖拉机还是在田地里更有威力——把他梁国种地的人都快勾没了。
等他过完瘾,突突突的再开回来,正要还给机御,夏侯婴在一边忍不住了,有点扭捏地开口:“能让我试试么?”
他可是沛县御车最好的人,在战场上也率领着车阵一往无前,现在这个拖拉车,不在田里耕地的时候,他看着不就是辆车吗?怎么能不上手试试。
他既然提出来,陈平当然不会拒绝,正要让机御再教他一次,夏侯婴笑道:“方才一起学了,我来试试。”
他跟刘邦不一样,在路上开了一阵就开进了田里,尝试着控制这个钢铁农机去耕田,歪歪扭扭卡了一会之后,他顺畅地驾驶着拖拉机在田里翻出一条长长的垄沟。
等他也过完瘾,刘邦让人拿了一镒黄金给机御,作为耽误了耕地和消耗了煤炭的补偿,这才去看水利工程的施工现场。
因为正是农忙时候,工程并没有全面施工,只有一部分已经专门从事铺路挖渠等工作的建筑工人在忙。一行人便见到之前在田地耕地的那种小型拖拉机卸掉了车身后面的犁,前面装上了半圆形的铲子,轻轻松松地刨开地面。
已经挖出来的水渠里也有人在忙,忙着砌砖抹水泥。这就是刘邦原本要来看的东西,但现在他兴趣已经不是那么大了。
因为这东西不像拖拉机那么直观,只能看到工人们把装在袋子里的水泥粉倒成堆,又倒水搅拦,当真就跟和泥似的,然后抹到砖面上。
这……实在是有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真正的难处应该是水泥粉应该怎么造出来吧,刘邦捻了一点在手中搓,但什么也没看出来。
曹参也抓了一把,皱着眉出神。这水泥干了之后硬如坚石,能把砖块粘合在一起,用来建城墙那可比筑土为城快多了。
他跟刘邦在沛县时的关系并没那么亲密,现在心中隐隐有点后悔,若是没跟着刘邦走,他留在沛县,想来在齐国也能有所成就。只是既然已经跟从了梁王,作为家乡元从,反复无常只会被人耻笑,也不是他能拉下脸皮做得出来的事。
但这个时候,梁王尚是会盟诸侯一员,他却已经无端生出了自己不得不一条道走到黑的悲凉心境。
刘邦不知自己帐下的老伙计已经生出了别样的心思,他捻着水泥粉看看陈平,陈平无辜地看着他,心说我也不懂,难道还要为你解释吗?但身为典客手下的行人,他的职责就是招待好前来会盟的诸侯,只得勉为其难地说了一句:“水泥需要将矿物粉碎冶炼,别处恐怕费不起这样的工时。”
那可是包括铁矿石在内的,没有蒸汽机,费多大力才能砸碎。
刘邦失望地拍了拍灰,伸手摸了一下刚抹上去了水泥,玩笑似的向下一摁,留下了大半个掌印,垂手恭立在旁的工人悄悄瞅了他一眼,又去盯那个掌印。陈平笑着对他们说:“梁王玩笑,抹了吧。”
瓦刀抹过,掌印消失得干干净净。刘邦笑了笑,上马扬鞭:“看过了,回吧。这两天河内王应该要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