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黑赶紧去开门,一边开一边悄悄瞅着在旁边立着的赵迎,还有赵迎身边那个一脸好奇盯着他……的车瞧的少女。
赵迎没理他,也牵住了女儿。
伯黑把车推进门的时候,纵是伯止也忍不住了,凑过来仔细观看,喃喃自语:“这车好生奇怪。”
伯荣更是直接上手了,摸着轮胎抬头新奇的对大父说:“这车轮是软的。”
这辆三轮车确实外地没有,伯黑一边小心地把菜端下来给母亲和妹妹,一边解释道:“这是厂里的,我借来用。车身都是钢呢,车轮是橡胶,南方运来的,外面都没有。”
伯荣赶紧松手,怕自己给弄坏了。
伯黑憨笑:“没事,你摸,摸不坏的,坏了厂里也能修。”
赵迎却骂道:“车轮也摸,看这一手泥,快去洗了。”
伯黑缩了缩脖子,总觉得是在骂自己,讪笑着把菜给端起屋,放在他特意买的大圆桌上。
一家人都进来,一直没敢说话的伯实忍住了惊呼小声说:“大兄,你这屋好大,多少钱起的?”还有的问题他都不知道怎么问,比如说这屋怎么不是土筑的,还有三层呢?
至于桌子和坐具,刚进入齐国时他们还不习惯,这么远一路过来,官府腾出来让他们休息的地方都是这样,他们早习惯了。
伯黑还没说话,外面赵迎又喊他:“这院里怎么连口井也没有?”
井当然不是家家有,但是这么大屋这么大院,却连个井也没,就有点奇怪了。一家人又都出去,就见伯荣乍着两只摸了灰泥的手,赵迎皱着眉头站在一口桶边,院里果然没水井,只有个竖着的不到半人高的铁铸的奇怪物事,不知派什么用场,下面还有沟渠。
伯止也皱了皱眉,不过还是为儿子找到了解释:“路上听说是刚起的屋,还没挖井吧?不要紧,我看这里水脉也不少,应该能打井,我们家就有三个男人,找人点个位置,自己挖口井出来。”
伯黑赶紧过去,把放在一边的一竹筒水往那铁铸之物里倒,然后握住那铁器伸出的长长手柄使力,刚开始不见动静,压了两下后,另一边的出水口里就流出了清水,落到水渠里向外流去。
伯黑招呼女儿:“来,在这洗手,把脸也擦擦。”
伯荣好奇极了,试探着伸手过去,清清凉凉,真的是水,她小小地欢呼了一声,果然洗了手,又摸出帕子擦了擦脸。一家人干脆都蹲下来洗了手脸,又轮流试了那水。
伯实兴奋地道:“阿兄,以后都不用提水了。”
赵迎也在试,把鬓发向耳后抿了抿,看了眼正跟女儿说话的伯黑,心说狗男人弄的这屋子倒是不错,以后洗衣不吃力了。毕竟小叔伯实还没娶妻,而杜氏已老,家里洗衣的只能是她,伯桃不嫁人的话还能做,再嫁也指不上了。家里没井是最吃力的,有井提水也不轻松,这东西只要按几下就有水出来,简直省大功夫了。
这么想着,她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伯黑偷眼看去,也不由绽出了笑,却又见赵迎脸色一板,松了手柄直起身。
伯黑也赶紧收回目光,一本正经地解释:“这个叫压水井,我这种大户型都有。下面就是打的水井,按手柄水就被吸上来。用之前倒点水进去更容易上水。”
他拿那个空了的竹筒又接了点水放到一点,以备下次使用。这是天天都用得着的东西,其他人也点着头,记下了这个小窍门。
伯止多看了两眼,心说光这个全是铁的家伙就不知道多少钱,伯黑到底赚多少钱,这么乱用钱?
重新回到屋中,赵迎跟伯桃把饭菜拿去厨房热,生火是伯□□着生的,生完火就被两个女人赶出去了,嫌他碍事。
伯桃看着崭新的锅勺碗筷和空空的油盐罐子,忍不住笑起来:“大嫂,大兄这屋是够新的,从没住过啊。”
“也不晓得花了多少钱,借了多少债。”赵迎有些犯愁,但也实在喜欢这新屋,语气就有些怪异了,一边把菜倒进锅里热,一边咬牙切齿,“看看,全是肉菜,他日子不过了吧?”
这还真不是赵迎挑刺,等饭菜一一端上桌,伯止也不满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日子还过不过了?”
伯黑就晓得要挨骂,解释的话都盘算过好多回了,这下派上用场,一口气背出来:“我工钱拿得多,这桌菜是贵了点,这不是难得吗?儿离家多年又连累了家里,阿父阿母初来,总不能一口好饭菜也吃不上我的。”他的眼眶红了,“阿父放心,我一个人在这里用不到钱,都攒下来了,今天厂里知道有好几家都有人到了,特意说过,一起订只卖个成本价,叫我们好好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