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利弊,相信武信君一定能看出来。
而一旦他同意分封,韩国也能趁机立足,慢慢发展起来。
要是别人,指不定就被她这封长信的内容给唬了。但张良是什么人,张泽若还是对父亲不够了解。
韩氏还没起事的时候,他就专程去拜访过,离开韩信也是因为几年相处知道毕竟不是一路人。这一年多他从没放松过对齐国的关注,得到的消息也就比在齐军中任职的女儿少一点,可也足够他看得出来齐国的国策了。
人家现在根本没打算要太多地盘。
韩川虽然在岭南,但是从林芦到韩信和韩武还是忠实地执行了他的理念,他没有变,他要在齐国教化百姓,只嫌地盘太大无法掌握,宁可一步一步慢慢行事。
但是也不能白让楚国占了便宜,所以……嗯,就他对韩氏一家的了解来看,说不定还是他这个女儿给出的主意,齐国会摆出争夺地盘的架势,诈得项梁让出几个邻近的郡县,并将两国之间的郡县分封诸侯。
不过这事要有个合适的人对项梁提出来,不能是明显亲近齐国的人,否则项梁会生疑。他虽然众所周知与韩氏亲近,但也都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复立韩国,所以他提出这个建议,项梁也只会一笑,自认为理解,然后认真考虑其中道理。
这孩子,算计到为父头上来了。
但女儿写给他的信是阳谋,他就算看出来了,为了韩国也得这么去对项梁进言——其实没这封信,他也已经打算这样做了。齐也好,楚也罢,韩国始终才是最重要的。
得知沛公来访,张良将人迎入正屋招待,聊了聊钜鹿传来的消息,便提到了这件事。
他没瞒着刘邦,因为他定下了同样的计策,原本就打算拉拢刘邦一起游说,“让沛公见笑了,小女抛头露面,如今是一心为了齐国打算啊。”
刘邦眼睛微亮,笑道:“这是为主谋,也是为父计,有何可笑。子房啊,那你看我能不能弄个王?”
张良含笑点头:“我与项伯有旧,或者可以先说通他,请他在武信君面前进言。”
那是,救命之恩呢,刘邦点头,他晓得。
两人酒也不吃了,遣散僮仆,入书房悄然商议起正事来。
赵国这边,因为入关受降的是项梁和韩武,所以项羽和韩信心态十分放松,直到将残敌剿清才往函谷关进发,这个时候,韩武都把咸阳逛遍了。
项羽在过函谷关时还有闲心,拉着韩信转了一圈,好好看了看这座保护了秦国多年的雄关。他倒是没胡乱吹牛说不值一提,时下的攻城技术有限,先前他与刘邦在东郡作战时就常常遇城不克,转而攻打别处,这会儿也只是感叹了几句。
“秦国自己生乱,不然凭着函谷关和武关,重现与山东之国的对峙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哈哈大笑了数声,用马鞭敲了敲自己的胸甲,又点了点韩信,“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陈王起事号为张楚,我项氏自然不用说,你们韩氏也是楚地出身,这可不正是应了这句话?”
他与秦不但有国恨,还有家仇,此时立在仇人借以抗六国的雄关之上,顾盼自得,长啸一声,纵马飞驰,转眼就跑得没影了。
韩信策马跟上,却见他又急驰回来,到得近前时一带缰绳,马儿小跑几步,稳稳停在面前。就听项羽赞道:“我一直忘了说,你军中传来的法子着实好用。不说这马鞍马蹬,就这给马穿的铁掌,一路少损了许多马匹。”
他喜滋滋地摸了摸自己坐骑的脑袋,“不然,钜鹿一战打下来,我刚驯熟的乌骓说不定又要换。”
“哈。”韩信也笑出了声。项羽喜骏马,尤喜全无一根杂色的黑马,只是这年头战马全靠自己蹄子上一层硬质抵御磨损,极容易受伤。马蹄一伤,好好一匹骏马就算是废了。他当年投军的时候项羽骑的是一匹乌骓,等他从定陶跑回来,项羽已经换了另一匹乌骓,最后垓下决战倒是看得不分明,但大概是又换了吧。
“民力损耗得厉害,少损几匹马也算好事。”再度并辔缓行,韩信语气有些沉重,项羽却不以为然:“怎么了,你不是跟匈奴打了一仗,弄来不少马?听说匈奴又侵扰河南之地了,等安顿下来,我就跟叔父请战,也去跟匈奴抢点好马过来,到时送你一匹。”
韩信笑了笑,转了话题不再多说。他已经算是专注军事不太管其他的性子了,项羽出身和性格使然,向来目无下尘,眼睛里是瞧不见小民的。好在这回有项梁主事,关中免去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