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静默了一会,就在临淄当地的田伉率先道:“这瓷窑……我家便是做陶器生意,愿将临淄陶窑及工匠相抵!”
他根本不知道这瓷窑是什么,纸上说是烧制瓷器,选址便是他家陶窑所在,又说可用陶窑及工匠抵了出资之钱。这不就是明摆着要他让出陶器生意么?
奈何,他这一支虽然已经从商为生,但先前临淄拥齐王建之弟为王,他家也是出钱出力十分积极的一个,如今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只能弃财消灾了。
韩武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但这时候倒也不用解释太多,他只朝这位田伉灿烂一笑,轻轻击掌数下,道:“好,石狡,记一下,瓷窑算临淄田氏一股。”石狡也朝田伉笑了笑,提笔记名,笑得田伉寒毛都立起来了。
有了开头,其他人也屏不住了,生怕连财都献不出去,纷纷在纸上挑了一处表示自家愿意襄助。
济北薛氏咬了咬牙,出二十万钱,承诺放一批自家隶臣,认了一股水泥窑。济北亦有几家跟着认下。韩武算了算,发现几乎不用自己出钱了,人手也够了,笑得便更灿烂了。
又有煤矿,这个是大家都看得懂的,却不要他们出钱,只要人。
韩信拿下齐地之后,系统又放了一批帐号,带队的陈同第一件事就是在历城和临淄的旧矿山建立新的煤铁基地。此时已经知道用煤,但秦国还没有将从辽西学来的炼铁之法推向全国,这里的铁官规模不大,现在急需人手。
韩武是不可能把重要的资源分给商贾来做的,却不妨碍给他们分点红利,让他们支援一下早期的建设。
今天赴宴的商贾都是身家巨万之辈,见识非凡,但韩武给的两张纸上,除了煤矿与铁矿看得懂,其余竟都不知何物。除瓷窑、水泥窑之外,又有玻璃窑、钟坊等等。他们出生以来,从没做过这样两眼一抹黑的生意,但人在屋檐下,也只得心里滴着血割肉求生了。
唯有几家毫不犹豫,胶东管氏和琅琊刀氏就在其中。
韩武让石狡一一记下,自己拿来看过,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吩咐开宴,忽又想起一事,笑道:“给各位提个醒,若是手头还有私盐生意,早些弃了吧,免得亏本。再过几个月,盐就要便宜了。”
众人面面相觑,只当他是警告。好几家果然在做私盐生意的背后生汗,但弃不弃私盐,也不是他们这会就能定下的,还得回族中商议才行。
韩武也不管他们私底下怎么想。他这么简单粗暴倒不是为难这些人,而是如瓷器玻璃等新鲜商品,没烧出来之前他比划出花来,人家也是将信将疑。不如先压着他们出钱出人出地方,把项目开了。等实物一出来,不用等赚到钱,这些投资了的大商贾都有眼光,会积极出动提供销售渠道的。到时说不定不但不跟他要分红,还要把分红当作追加投资呢。
齐地收得晚,这些都没做出来。燕地倒是做了一些,只是急用,还没有量产,也没有样品送过来。至于东海郡,东海郡没办法,没有矿,很多东西都做不来。为此韩武还不惜冒着得罪项氏的风险,拿下了历阳等县,为的就是当地的煤与铁。只是那里人手不足,之前又要防范项氏,进展一直缓慢。
韩武跟曾景陈同他们一样,都盼着机械组手搓蒸汽机早点完成,那时很多事才能提上日程。不过系统都快被搞得死机了,还没告诉他,那些人正一边手搓,一边打申请从它的仓库里调用蒸汽机直接用呢。
安排好这件事,韩武向父母辞行,带陈虎与石狡北上,来到了蓟县。
此时因匈奴仍在暗中准备,尚未抽丁集结,韩信也只是整军备战,又率军去取代郡,以检视练兵之效。曾景负责民政和后勤工作,韩武跟他碰头交流了一番,也为出兵塞外忙碌起来。
韩信拿下代郡回来,才与韩武碰面。韩武怵死人,对战争本身却又极热切,缠着韩信问个不停。
“阿兄,你是不是要等冒顿跟东胡打得热闹,去抄他老窝?带我去,我也想见见匈奴老窝什么样。”
“带你去?你见了血不要吓晕了。”
韩信是刚操练回来,正在卸甲,这小子就跑过来问东问西。韩信一边跟他说话,一边徐徐脱去盔甲——盔甲穿戴太久易生背疮,脱得太急又容易得卸甲风,韩信虽然年轻,却不敢拿自己身体玩笑,想起自己也是听了通武侯教导才懂这些,他赶紧揪起韩武来耳提面命:“你以后卸甲也要注意,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