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萧何也清点过自己收的礼, 除了那些珍稀的南地特产之外, 萧何最重视的是一瓮种子,还有韩川手抄的种植方法。
不过韩川在信里也说了,这作物他还把不准咸阳是什么想法, 他正在三郡中种植,让刘季先种着存下种子, 熟悉种植方法, 回头得了准信再说。
怕他自己瞎弄,韩川连这东西有什么用都没跟他说,只说到时候会告诉他。
萧何有点犹豫:“还种么?”
刘季却毫不犹豫:“种,为什么不种,少种点碍什么事, 沛县还能有人举报我不成?嘿, 真有人举报, 你这也给压下来。”
他可不信种点东西能犯什么忌讳,估摸着可能是会占粮田, 所以韩川把不准咸阳那边许不许种植。就跟红薯似的, 至今除了遇上灾荒之年, 都还不许多种呢。
送韩信出发的时候, 他被萧何暗地里催促着, 也盯着追了一句:“阿信啊,你若是在辽西种了什么, 别忘了给我来一份。”
“那是自然。”韩信应着,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件重要的事忘了说,忙郑重道,“刘伯父,我父已经为我起了字,以后可唤我伯南。”
“伯南?”刘季想了一会,也没想到这跟韩信的名字有什么关联,只想是不是因为去了南方起的。萧何则很快想到了联系,微微点头,觉得韩川对儿子的期待很高。
张豚刚来时有点拘谨,玩了两天也放开了,笑嘻嘻道:“我让阿信给我也起个,他从淮阴想到沛县都没想出来。”
韩信就在马车边怒目瞪视:“你这个名好难起字,怪我吗?我起了亥,起了田,你都觉得不好。”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张豚就是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刘季目送他们上车,随口道:“我大儿叫肥,不然你也用这个字得了,多吉利。”
他也就随口一说,自己都忘了,张豚在路上想来想去,最后还真用了这个字。他的理由也挺足:“我家就是屠户,阿父叫我豚也是希望我长得肥壮如豚,字肥可不就配上了,就这个好。”并且强烈要求大家以后用字来叫他。
既然如此,韩信也要求他以字称呼自己,于是到了齐地,刀间亲自来接他们的时候,他们互相称字已经说习惯了。
刀间要送他们去辽西郡,并且向他禀报了造船购船的事宜。
现在购船不是难事,也有韩川派出与他同行至齐的人,据说熟悉海路可以行船。至于补给,只要韩川出面说动沿海的郡县,哪怕修个简单的码头,补给也不是难事。
哪知道他们被个看似简单的问题难住了。
没有水手。没几个愿意冒风险走这么远海路的人。要把海上的商路运作起来,需要的大船不是一两艘,需要的人自然也多。
当年的楚国其实是个陆权强国。在被秦国压着打之前,楚国是能与中原诸侯争雄的大国,注重的是陆上军队的强大锋锐,以便与诸侯争霸。于是楚国说是生活在南方水网密布之地,其实就没什么像样的水师,更不要说海军了。
吴越旧地也是如此,人们虽说习惯乘船,但也都是在内河活动,几乎没有能出海的人才。
只有过去的齐国多海船,多水手。但齐国的船一般是往燕地而去,也不怎么跑南边的航路,更不用说远到百越以南的地方了。
况且许多水手还是大族自家海船上养的人,刀氏过去不做海上生意,以前对这个圈子十分陌生,现在临时凑人,竟然连一艘大船所需的人都没有凑足。
刀间没办好这件事,心里着实有些惶恐。韩信皱着眉听他说完,也只能让他继续招人了。
“船买了也好。我在辽西郡,陆上运输也不如海上方便,就先用在这里吧。”
刀间精神一振,他听出来了,韩公一定教过小韩郡守什么,小韩郡守非常有把握,辽西郡将会需要一条商路,避开难行而又荒芜的两地中间地带,直接从海上运到齐地!
桂林县出产虽多,但离齐地实在太远,若是辽西郡能有合适的商品,他就可以将重心放在这边了。
韩信并没发现自己已经漏了底,与刀间交谈过之后,他就开始琢磨辽西郡的事。
避开其他人,他问张霖和赵辰:“辽西郡只濡水入海处地势平坦适宜耕种,北部多山,虽然也能种些作物,但吃不饱,也承载不了多少人口。先生教我的事务,我思来想去,百般难处都好解决,只一个人口不足叫人作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