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理清自己和齐释青之间可能的关系,还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情绪,就收到了这样的消息。
沈旦说,新县令一到任,就给所有的商铺加了重税,每日都有税吏上门收取,不能全额交上就砸店,直到找到毁坏帝君庙、散布谣言的犯人为止。
没有人能撑得住这种离奇的日税。
到第二天就有老板顶不住,交给衙门一个替罪羊。
然而不到一刻,这个替罪羊就被放了出来,捕快们把意图蒙混过关的这家店给砸了个稀烂,老板被斩首示众。
“不知道衙门用了什么法子,一看就知道那不是真正的犯人。”沈旦心如死灰地讲着,“于是,所有人都想到了我。”
“整个永丰镇里,我是嫌疑最大的一个。我有过状纸,被逮捕游街过。”
“然后呢?!”
“然后……?”沈旦被第五君急切地打断,笑得凄惨,自嘲地喟叹。他知道在第五君心里,他的安危远比不上齐释青的,即使他什么都不记得。
沈旦苦笑着说:“昨晚,我被司命神君托了梦。”
“司命神君告诉我,今日午时之前,如果我不把齐释青交出去,我和你都会被抓起来审问。”
“司命神君还说了,齐释青注定是邪神的门徒,终将与正道形同陌路。”
第五君听完,静静地看了沈旦一眼,咣地甩了他一巴掌。
沈旦直接被扇到地上,连打两个滚,噗地吐了口血。
他用手撑起身子,艰难抬头。
第五君目光一片冰冷,银发好像导了电,怒意萦身。
“你再说一遍,是我师父让你出卖齐释青的。”
沈旦手臂一弯,直接仰面朝天躺倒在地上,咧着满是血的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沈旦抹了把嘴,倒看着第五君。这个白海棠一样的人,即使是怒发冲冠,仍然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就是你师父!司命神君说!”沈旦握拳捶地,强调似地高声道:“即使是为了保护你,我也必须把齐释青交出去!”
“过去的三日,齐释青一直在我店里……”沈旦在崩溃边缘,声音低了下去,嘴唇的血色好像挪到了眼里变成血丝,泪水从眼眶缓慢决堤。
“他说,愿意给我一辈子做长工,只为了赎回你那块玉佩……”
第五君呼吸不上来,一瞬间他觉得他的心要碎了。偷zha
他死死握住齐释青的玉佩,圆形的美玉在手心像是长出了棱角,扎得他生疼。
沈旦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狼狈地站直身子,端冠却歪了。他流着泪看向第五君,说:“我不想把他交给邪神信徒,但到了午时,捕快上门了。”
“他们提到你的名字时,齐释青自己走了出去。”
“我便按照司命神君说的,把过错都推到了齐释青身上,把你我都摘干净了。”
第五君颤抖不止。怒火中烧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愤怒,他感到无与伦比的痛苦。
“他现在在哪?”第五君一字一句地问。
他死死盯着沈旦,然而这个人的面容、这个人看向他的眼神都让他无比恶心,胃里翻江倒海,想把一切都吐个干净。
第五君忍无可忍,发疯似地大吼:“他现在在哪?!?!”
沈旦闭上眼,说:“县衙。”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宝贝们!
这个假期,让儿子们做上,嘻嘻。
等龟龟恢复记忆,就差不多收拾收拾可以完结了。
第287章 归心(七)
第五君在冷清的街道上狂奔,浑身的肌肉都在痉挛。
他不知道齐释青现在到底如何了,但倘若、来不及……
第五君的理智断线,他已经无法思考最坏的结果。
齐释青消失的三天里,他心里装了好多事。第五君从来不知道自己肚子里能装那么多的心事。他茶饭不思、闭门不出,医馆也停业了,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原本最为兴旺拥挤的永丰镇中心现在几乎空无一人,原来的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商贾游客全都没了。
铺子全部关闭,摊位全都空了。
一直到过了这些繁华的街道才能看到些许行人。而这些人正往出城的方向走,各个背着沉重的行李,拖家带口,是要回乡。
第五君跑得急,撞上人也无暇驻足道歉。
等他紧赶慢赶到了衙门,却发现县衙里也人迹罕至,只有两个守卫站在门口。
第五君被守卫拦住,死命地探头往里看,只看见县衙里面的屋子倒塌了不少,但一个人影也没有,就跟彻底荒废了似的。
——新县令呢?!
——这么大的衙门,里面的人呢?!
——齐释青呢?!?!
第五君急得浑身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