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时璋对这群是非人不置一眼,径直走向气得都浑身发抖的卓霈宁,抱起他离开。卓霈宁觉得还不够解气,离开时还手指指着那群吓得不敢动的佣人,继续哼哼骂道:“哥哥他们骂你,我也要骂他们!”
“好了,”他抬手抚摸卓霈宁头顶的发,轻声安抚,“宁宁,好了。”
闻言,卓霈宁听话窝在他怀里不动了,等走开一段距离,叶时璋发现这小孩子还皱着张小脸,替他难受着生气着,头一回看到比他这个当事人对这些话表现还激动的人。
“宁宁,他们的话你就当没听到,知道吗?”他冷静道。
即使制止私下议论,也无法阻止人内心非议,最好的办法就是冷漠无视。
“那你也不要听,将他们的话统统都忘记,”卓霈宁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伸出双手捂住他耳朵,“哥哥,不如我唱歌给你听吧,你以后一旦听到这些声音就想想我唱的歌好了。”
他年纪还小,不怎么听得懂那群佣人议论的内容,但是他就是受不了他们这么说叶时璋。时璋哥哥这么好,他不许他们这么诋毁时璋哥哥。
叶时璋轻笑:“你要给我唱什么歌?”
“是我特别喜欢一个故事,”卓霈宁抱住他的脖子,将下巴搁在他肩上,以一种特别依恋的姿势,闷了会儿才开嗓轻哼起来,“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 way up high……”
叶时璋抱住卓霈宁,在满是花草树木的花园里听他歌唱,隔着薄薄一层衣物,感受彼此心跳交织、体温互传,安静而美好。有那么一瞬间,他错觉这稚嫩的歌声似乎要将过往那些缠绕着他的声音一扫而空,全都荡涤干净。
卓霈宁哼唱的这首歌,在叶时璋此后的人生里飘荡了好多好多年,总在受伤的时刻反复安慰他、治愈他。
他不过给过他一点甜,他却用这点甜渡过了很多趟苦海。
人总是会被自己所没有的东西所吸引,这是不变定律。
生活将叶时璋锻造成铁心石肠不讨喜的模样,他却喜欢柔软可爱、对他充满依恋的小猫,喜欢被保护得很好、却像个小英雄保护他治愈他的小孩。
这是一种与欲念无关的纯粹的喜欢。
他内心深处始终对柔软的美好的情感怀有向往,只不过从前这份向往因为风霜交加的经历而冻结了,如今又因为小猫,因为小孩而再度被唤醒。
像他这样的人,原来也是有能力、有资格去爱的,也是可以去爱的。
很多很多年后,长大成人的卓霈宁窝在他怀里,突然问他喜不喜欢小孩。
叶时璋晃了晃神,有那么一刻想起了那个小孩,想起了小孩在他耳畔哼唱的那首歌,温柔而遥远得像一场梦。
而此刻他就在这场梦里。
“不喜欢。”他是这么回卓霈宁的。
他没说出口的是,因为他最喜欢的小孩现在已经长大了,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他喜欢的小孩,哪怕是长大后小孩会给他生的小孩,也永远比不上记忆里和怀里的这个小孩。
“如果是特别特别可爱漂亮的,也不喜欢吗?”
卓霈宁不太确定,又问他一遍。
叶时璋笑了笑,摸上卓霈宁的头发,还是那句:“不喜欢。”
“我只喜欢你。”他轻轻道。
在过往的岁月里,他早就遇到了世上最纯真可爱的小孩。
他这人只喜欢唯一的独特的,不管是人或者物。
不管小孩还是大人,他只要有卓霈宁就心满意足。
第41章 番外:重遇
就像养了一个月就永远离开的小猫,卓霈宁在叶时璋的青春期出现不过三次,就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彼时卓家遭逢巨变,卓霈宁的外公卓老爷子猝然离世,其父霍连山上位掌管整个卓家,随后不就又对外宣称卓诗筠因为父亲离世忧思过甚,精神状态出现严重问题,无奈将其送到医院接受治疗。如此一系列变故过后,卓霈宁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孩子,被霍连山送到隔壁市读书,猝不及防就结束了无忧的童年。
此后,叶时璋一直没能再见卓霈宁,但时不时就能听到他的消息,比如卓诗筠后来不堪病痛投海自杀,比如卓霈宁有段时间生病休学,比如卓霈宁成年后分化成Omega失去对卓家的继承权,继而离家出走进娱乐圈当演员之类的。
总之,没有任何值得高兴的消息。
无论哪个圈子都是笑贫不笑娼,众星捧月的小少爷卓霈宁跌落神坛,也就成为娱乐上流的笑话一桩。
上流社会那群所谓的少爷小姐聚在一起,有人将卓霈宁视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在场有不怀好意的开玩笑说现在卓小少爷落魄得很,身无分文都成下流戏子了,整天被那家扯皮条的经纪公司拉着去各种饭局,被各种大老板揩油,现在要是给他点钱搞不好什么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