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感慨完,就听到一阵急促脚步声,人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带来的风先扑上脸颊,还有他微促的呼吸声。
她叼着冰棍抬头。
去而复返的男生站在她身侧,居高临下让他的眼神自动变成高高在上的俯视,比平时更拽,语气也更凶,“你是不是还喜欢萧南?”
李钟灵被口水呛得咳嗽,“你你你说啥啊?我、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他?”
她视线乱飘,慌得一批。
姜北言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当面戳穿:“你给他写过情书。”
李钟灵咳得更厉害了,脸都咳红,“你你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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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李钟灵给萧南写情书这事,姜北言也是无意中得知。
上初三时,有个周五,他去程嘉西家打游戏——程嘉西经常一个人在家,所以会时不时邀请他们去他家玩。
那天,游戏手柄坏了,姜北言去程嘉西房间找新手柄的时候,在他桌上看到那封情书。
那狗爬字,化成灰,他都认识。
起初以为是写给程嘉西的,拿起来一看,第一句就是致萧南。
虽然是狗爬字,但看得出来是很认真写出来的狗爬字,内容也尤其正经。
姜北言越看脸越黑,都没发现程嘉西出现在了门口。
直到对方走过来,将那封信从他手里抽走。
姜北言第一反应是质问:“她给萧南的情书,怎么在你这?”
程嘉西面不改色,“她不喜欢自己的字,让我帮她重新抄一份。”
确实是李钟灵会做的事,但不是程嘉西会干的事。
“你也乐意帮她抄?”姜北言语气讽刺。
他知道,程嘉西喜欢李钟灵——他亲口说的。
程嘉西没多大情绪起伏,像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她说她给我钱。”
姜北言简直要被气笑了,“你还缺这点钱?”
这什么破理由。
程嘉西垂着眼,没吭声。
姜北言没来由的更生气。
不,是大有原因的生气。
凭什么萧南可以,他就不行?明明他和李钟灵认识的时间最长。
可能是气坏了脑子,他竟然问程嘉西:“你甘心吗?”
程嘉西抬起头,看着他,黑眸沉沉,瞧不出喜怒,“如果她开心。”
“真是伟大。”
姜北言讽刺地骂了句,甩手就走了。
心里却觉得他说得没错。生气没用,不甘心没用。
李钟灵喜欢萧南。
李钟灵已经喜欢萧南。
什么都晚了。
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姜北言丧了很久,想放弃喜欢李钟灵,却怎么也做不到。
他压抑着感情,终于,在高考完那晚,被酒精驱使着,去做了那件事。
可是,李钟灵却说,她喝断片了。
什么都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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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姜北言突然的质问,李钟灵猝不及防;对他的生气,她也莫名其妙。
那个傍晚之后,姜北言就没再跟她说过话。
奇怪的冷战,她都不知道怎么惹这位大爷不开心了。
又很憋屈,任谁被不明情况地冷落,都会憋屈吧。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姜北言,他们可是在出生那天就跟对方打了招呼的青梅竹马诶。
李钟灵最受不了姜北言这总爱生闷气的臭脾气,记得有一次,他也是这么跟她生气,还是在喜气洋洋的正月里头。
是初二那年的寒假,过年的时候,街坊邻居互相串串门拜拜年,记不清具体是初几,李钟灵带着祁东和姜北言去刚搬来的程嘉西家拜年。
正是攀比心强的时候,尤其是从小被大人们比到大的李钟灵和姜北言。不记得是谁提了一嘴压岁钱的事,两人攀比起过年收的红包,比谁的红包多,比谁的红包里装的压岁钱多。
李钟灵和姜北言正攀比得起劲,差点就要吵起来的时候,坐在程嘉西旁边的祁东,大大咧咧地问一声不吭剥着核桃的程嘉西,问他今年收了多少红包。
程嘉西也老实回答:“一个。”
祁东惊讶:“就一个?!”
程嘉西声音小,祁东嗓门大,这一嗓门,直接让正在争吵的李钟灵和姜北言停下来,看向这边。
“什么一个?”李钟灵问。
祁东震撼地指着程嘉西说:“小西说他今年就收了一个红包。”
他是个缺心眼的,但其他人不缺心眼。
程嘉西是去年才搬来这边的,在溪川市没有亲戚,当然就只有他爸爸给的一个红包。听说他爸爸还欠着别人很多钱,能有压岁钱给他都算不错了。
李钟灵和姜北言同时闭嘴了,老老实实坐下来,再不提压岁钱红包这几个字,都对程嘉西产生了几分同情和愧疚。
在他们刚刚攀比着谁的压岁钱多的时候,只收到一个红包的程嘉西,心里一定很难受,难怪一直不讲话,只在那一个劲剥核桃,只剥不吃,核桃仁都快堆成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