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下人都在忙碌,远远近近都有人。
何青圆恨自己的手捂得赶不及他舌头快,手心被他舌尖舐过,又羞得她赶紧缩回来攥紧,像是怕那阵酥麻漏出去了。
祝云来总算是笑起来,道:“先学画,我再学字。”
何青圆的腮帮子有一点点鼓起来,祝云来俯下身戳了一戳,半哄半骗道:“女夫子,你先把画册子教透了,我再认真学字。”
何青圆被他唤得脸红红,嘟囔道:“过几日吧。”
又是这句话,祝云来不满,何青圆又连忙添了一句,“六月六,有日子,有定数,跑不脱啊。”
祝云来指一指□□,大大咧咧道:“要憋坏了。”
何青圆赶紧把他的手抓住,不让他做这个下流的动作。
可他那张坏嘴却没手来堵,还在说:“你也不为自己一辈子计一计。”
“我,我计什么!”何青圆慌得都有点变声了,尖细细好似小鸡在叫。
祝云来乖乖让她一只手并握他的两根拇指,何青圆这才勉强又腾出手来去捂他的嘴。
“我,我又不会跑。”
何青圆说得有些没底气,她的确不会跑,也跑不了,但她,也实在有点怕。
他那位兄弟,实在太骇人了,偏巧她窥见的画册头一页,画的就是这位兄弟的大用处。
她,她如何能容得下?
祝云来也看得出来何青圆对料理婚事很紧张,要是办不好,她丢脸不说,也叫两个妹妹的一辈子一回的婚事大有缺憾。
“罢了。”他拖长语调,依旧是不满地道:“外头有什么事儿可以叫楼管事手下人帮你做,那老头还是蛮有意思的,听说往上数几辈,同我娘母族那边还沾点亲。”
“竟还有这点关系,看来爹对这个家里,还有些把握的。”何青圆若有所思地道。
祝云来却道:“外院是家?里头才是家,他里头管了吗?”
何青圆根本想不到祝云来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他不该是习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吗?怎么会对家有这般感触?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无措地低下头去,又说:“只是叫他们去管这些杂事,怕他们觉得跌份。”
“怎么会?”祝云来在外头行走时,经常见秀水随手替他扔银子打点,就道:“有事儿办就有银子有油水,谁会跟钱过不去?到时候不定是谁眼馋呢。”
从前院里只有一位夫人,只有一个拿银子管账的主儿,如今却是不同了。
虽是少夫人,却也是夫人,名头也许不要紧,要紧的是她虽在大宅之中,却能独门独院的住着,嫁妆和祝老将军偏心的财物也都由她管着。
何青圆初到这院子里,只觉得大;初去库中盘点,只觉得多,渐渐才品出了好处。
但这似乎也说明祝山威对施氏的行径,并未全无觉察,只是觉得那些女儿、儿子不值得他费心思去呵护罢了。
何青圆迈出院门时转身看了看祝云来,见他还是丧脸倚在那,刚才怒冲冲要同施氏干仗时挽起的袖子还没放下来,卡在他大臂最粗壮的地方,看着有点吓人,但又,有点莫名其妙的可爱。
何青圆觉得自己可能是账册杂事忙昏了头,竟这样胡思乱想,忙是摇了摇头,匆匆而去。
祝府的绣房设在内院,内院里的人,除开何青圆新买的那些,只怕没有一个不是施氏的人。
绣房比何家大了去了,签了死契的绣娘就有三位,其中一位眼睛坏了,已经不绣了,专门管绣房的。
“这嫁衣料子,是打大姑娘出嫁时一道裁下来了。前些日子取出来给六姑娘做嫁衣的时候,瞧着色头不大好了,重染了一遍,但也只染了一卷衣料,眼下要给八姑娘赶工,重新染是来不及的。”
“难道就没有正红的衣料了吗?”何青圆瞧着那褪成粉红的料子,肯定是不能用的。
绣娘眉头一碰,差点直接冲何青圆翻白眼了,‘咂’了一下嘴,很不满地道:“那是四姑娘的!”
“四姑娘就四姑娘,你给我好好说话。”摇春怒道:“再翻,你那俩眼珠就别要了!”
绣娘闻言也有点怵,并了并脚,神色却并不服气。
何青圆只问:“那上外头现裁呢?”
绣娘就等着何青圆说这话,笑道:“本就是上外头买最妥帖,只是前些日子,才进了夫人、姑娘、公子们的夏衣料子,账上这一季的银子花到底了。”
这就是要何青圆出这个银子了,施氏让她打理婚事,得有一大半是这个目的。
可何青圆若论起来,也是个吝啬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