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予诺第一次和秦晟贴这么近,被吓得浑身一激灵,他在对方怀里不敢轻举妄动,感到自己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他发现自己的体温越来越高,被一股温暖的气息所围绕,犹如在温室的花朵忘却了屋外的严寒。
秦晟抱着清瘦的丁予诺,他的下巴刚好靠在对方的额头上,一阵淡淡地香味飘进了他的鼻子里——那是丁予诺的洗发水,他一直用那个味道。
两人好像心照不宣般地保持着这个姿势,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丁予诺恢复了理智,才轻轻推开了对方,羞涩道:“恭喜你,秦晟。”
秦晟直盯着眼前的男人,目光移至到了对方微开的薄唇上,他看着那两片诱人的粉色,喉结上下滚动着,低声道了一句:“谢谢。”
丁予诺垂下双眸,无法直视对方向自己投来如此炙热的眼神,羞涩而胆怯地朝一旁看去。
秦晟的心狂跳不已,他将手塞在裤兜里,手指绞着裤兜的衬里紧张地说道:“等我会考结束后,带你去吃顿好的。”
丁予诺看着对方,神情稍稍放松了下来,面带笑容地问道:“你这算是谢师宴吗?”
秦晟的手不再与裤子较劲。将憋了很久的邀约说出口之后,他仿佛已经完成了一半的心愿,只见他一只手搭在了丁予诺的肩上,故作轻松地痞笑道:“我位子早就定好了,你要是敢放我鸽子,我可不放过你。”
“哪有人请客吃饭还带威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请我吃鸿门宴呢。”丁予诺笑着调侃,注视着眼前已然成长为男人的秦晟。
“不管,反正你必须得答应我去!”秦晟的手微微抓紧了对方的肩,生怕被拒绝。
丁予诺自知他们原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秦晟出国后他们必然会慢慢地不再联系,今后就算想见上一面,估计也没什么机会,以后的事就更没法说,所以这可能是他们两个人最后一次在一起吃饭了。
“我答应你,但你这说话的口气以后得要改改,明明是好心,别人听上去会觉得像是恶意。”
秦晟咧嘴笑了起来,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害羞地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我才不管别人怎么想的。”
秦晟当年的这些话始终被丁予诺记在心底,他时常会回味当时秦晟温暖的拥抱,强势的态度,以及容易让他产生幻想的话语。在绝望的生活中,这些美好的记忆支撑着他趟过泥泞,同时也将他禁锢在这绝望之渊。
第6章
陈芳在秦家干了一周,却一次也没见到秦英博。她看着长大成人的丁予诺,回顾自己的前半生,她知道她这辈子早已成埃落定,往后的余生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了头。现在的她只盼望儿女长大后能有出息,这样至少心里还有一丝安慰,但她万万想不到前方的路会变得越来越坎坷。在那过后没多久,丁大军在开车送货时发生了严重的交通事故。
“诺,先别告诉你妹,她还有两周就要高考了,不能让她在这个时候分心。”陈芳摊坐在手术室外的地上,脸上毫无血色,她虚弱地看着儿子,拉住他的手轻声道:“你回家帮妈把五斗柜最下面那层的一个蓝色布包拿出来,里面有张存折,上面应该有十万块钱,你去趟银行,带着我的身份证,把那些钱先全部提出来。”
丁予诺今天下午从实习单位请假赶到医院,他满头大汗地听完母亲的话后便立即跑出医院直接往家里赶。
冰凉的地面令陈芳稍微缓过了神,她拿出手机,打给了丁大军的两个姐姐寻求帮助,但她们都在农村种地,上有老下有小,根本就没有钱能借给她。无奈之下,陈芳打给了自己的弟弟,当年为了供这个弟弟读书,她被迫放弃了学业,只有高中学历的她毕业后就去了县城的服装厂上班,把赚回来的每一分钱都给了家里,就这样把弟弟供到了大学。
“喂,阿力,是我。”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并将事情简单地叙述给弟弟听,但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竟让一向坚强的陈芳眼眸闪烁了起来。
“你姐夫现在还没下手术台,我实在没办法才来找你借钱的,我没说我不还啊。”
人来人往的走道里,没人会关心这个哭红着眼的可怜女人,只听她哑着嗓子哀求道:“你当年读书的钱和你结婚的钱都是我给的,那些都是我的血汗钱和我的彩礼,你就不能看在以前的......喂,喂,陈力!”
电话那头的声音骤然消失,只留下了长鸣于耳的挂断声。
陈芳抱着双膝蜷缩在地上,周身颤抖,抽噎不止,而这悲泣却被淹没在了嘈杂的环境里,直到医生从抢救室走出来才打断了她的情绪:“丁大军的家属在不在?谁是丁大军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