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又微警觉地“嗯?”了一声,她这种自诩潮流前线的人,最怕跟死读书的第二兄有任何关联,那一点都不酷。
周止安很淡定:“他不该瞄着你惦记分数,因为他不是为你学的。但你也不是为他学,你却为他交了白卷。”
闻又微一滞,面色就不那么好看。
周止安温柔捅出又一刀:“你还跟我说过,考试要有竞技精神。如果你参加考试会影响别人的名次,就要直接不考吗?”
周止安看她稍显僵硬的表情,似乎踌躇了一下要不要再往下说,最终几乎是笑着说出那一句:“那是不是要排个队,每次月考先让一个人拿第一?”
闻又微缓过神来,垂着眼,语气轻轻:“不如直说我装逼。”
周止安以一个非常放松的姿势向后靠,长手长腿都舒展开,就那么安静地看着闻又微。如果眼神能以重量衡量,他的目光很像羽毛,轻而缓地落在闻又微身上。
闻又微自己恢复起来也快:“好吧,我做了件傻事,但检讨我也写过了。”
周止安长腿交叠,换了个姿势坐好:“还有……”
“嗯?”
“如果那是一张完全的白卷,交了不会算分。那张试卷写了一小部分,它就是有效卷。”
闻又微电光火石间明白过来:“平均分?哎呀……”
班级科目平均分,要除以有效卷的份数。化学老师是个快退休的秃老头,闻又微还挺喜欢他的课,没想到自己随性之举还有这个后果。她开始感到牙疼。
周止安说得很平静:“‘特权’最不好的地方在于……它会打破人们心里的秩序。你不写完对自己没有很大问题,因为老师知道你会那些题,家长知道你不会在正式考试那么做。甚至,更多破坏规则的事你可以做,在一定范围内都不会被责罚。但……”周止安斟酌了一下,“它不那么好,因为它会让其他人看到,认为这样做是可以的。”
不用他再多说闻又微也能想通,班主任可能真对她没什么办法,也不敢把话说重。但闻又微时常搞出的一些二五八万装逼之举并不是个好示范,毕竟班里还有其他很多人。
她说:“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给化学老秃……老师,道歉,看看还能不能补救一下。”
她转身不去看周止安,自己扒着操场看台的栏杆向外看:“不要再用看傻逼的眼神看我,我还年轻,有点非主流举动怎么了。”
周止安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来:“我没有那么想。”
闻又微偏过头,看到周止安清晰的下颌线,她微妙生出某种不满足:“我说,这就算早恋啊?这不纯纯学习互助小组吗?”
周止安闷闷笑起来,睫毛颤颤,他许久才伸手,轻轻拍拍闻又微的脑袋。
闻又微找化学老师承认了错误,但结果既定,化学平均分果然垫底,叫闻又微心里堵得要命。她想了又想,迂回地给学生报投稿,写了关于一堂生动的化学课的故事,赞美那位的教学。不过等刊登出来那个学期已经快结束,权当后话了。
班主任再找闻又微的时候说漏嘴:“你确实得找个人管管你。”
闻又微早就为这事想跟他掰扯掰扯,在班主任面前站定开口:“我做得不对,您可以找我说清楚;也可以因为我是未成年人而找我的家长沟通,但是……您不该找周止安,因为他管不到我。”
闻又微说完,班主任有点懵地看她,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闻又微纠结地皱眉,末了自己也有点泄气,她只是有一种模糊的近乎直觉的概念,周止安以朋友的身份劝她可以,以学长的身份传授经验可以,但不该是因为知道他俩谈恋爱,于是班主任去找周止安来说,甚至是来“管”她。
可惜当时闻又微自己也没完全想明白,只好心怀不满地走了。
周止安,当然是很好的,但这件事令她不是那么开心。
晚上写作业的时候徐明章来敲她房门,说接到班主任电话了,小周那孩子不错,他很明事理,你要多听听他的话。
闻又微怒火升级,瞪着他没说话,有许多气呼呼的字句含在舌尖打了几个转,到底克制住了没喷出去,最后只朝他做了个鬼脸,郁闷地关上自己的门。
喜欢谁和轮到谁来管不是一回事儿,但她ᴶˢᴳ不知道怎么跟旁人说明白。她只是困惑地不满,微妙地不爽。现在想来,也许很多矛盾,都算有迹可循。
闻小小关切她遇到了什么不开心,闻又微抱着她的腰埋头在她怀里,闷闷道:“我就是觉得,谁也不知道的时候跟周止安谈恋爱还挺有意思的。”
闻小小:“现在没意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