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春日(86)

“你和简阳聊过这事儿吗?”

“这回他爸住院,我们第一次聊。”静伊看着女伴,“要不怎么说一人一个角度呢,对我来说是问题,简阳他都没有意识到。可能他和父母确实交流的比较少吧,好多事儿他爸妈是客气,他呢,也就没多想按自己觉得让爸妈高兴的方法来了,谁都不提,一来二去的就有些理解误差。”

嘉图“嗯”一声。

“我还问了生日那天,他爸给他发消息说我在桌子下面脱鞋。”静伊笑笑,“后来才知道,他爸妈意思是嫌简阳让我打扮的太隆重了。说我平时工作肯定不会穿那么高的跟,觉得让我不舒服了。“

嘉图着实没预料到这层反转,“诶”一声。

“所以你看,好多事儿败就败在一个自以为。”静伊眨眨眼睛,“每天见面的人,最亲密的关系,也防不住心里那种自以为。”

嘉图又想到徐植。

至于想到他什么,好像也说不清,总之那个人透过思维的密缝一下就跳进脑子里。这种感觉有些生涩,以至于她只能拿蒋数去做对比——年纪相仿的异性,聊得来的朋友,可以交付信赖的伙伴,是不是自己对待徐植就像对待蒋数——偶尔想到,不足为奇。

可她很快发觉各中差异。

想到蒋数的场景大多是具象的,比如车坏了,比如母亲提醒叫他来家里吃饭,再比如某天看到日历意识到他生日快到,再再比如周末天气不错发个消息问要不要一起打球,这是长久以来相处积淀,在日复一日中沉留的习惯。可徐植不是,她只是在女伴说出某句话时突然想到他,没什么具体事件,侧脸、讲话时的动作、笑起来嘴角的弧度、身上沐浴露的清香,就想到了这个人而已。

我,在想他。

嘉图用牙签扎起一块苹果,默默嚼着——她知道自己在忍受一种冲动,将这种突如其来的想念告诉对方的冲动。

因为还不够确定。

因为还存在一些“自以为”。

因为……还不是好时机。

“简阳出差了,等回来我俩先商量一下,都确定了再正式跟大家通报吧。”

嘉图说“好”。女伴的意思是先不要声张,毕竟婚姻大事,理应由当事人宣布决定。

静伊身体向后一扎,懒懒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处,“以前我不懂人为什么要结婚。”

“现在呢?”

她摇头,“也不算太懂。总觉得自己过挺好,吃穿不愁,没牵绊没压力,科学技术发展到这份儿上,连想要孩子精子库都能给你解决。”

“那不还得付费!”嘉图指出重点。

“滚蛋。”静伊睨她一眼,坐起来吃块水果,再次躺下去,“我跟简阳前段聊起这个,他说婚姻的实质是归属感。有的人自己能创造归属感,乐得其中;有的人愿意在人生中途接纳另一个人,倾注全部去共同创造这种归属感,说到底,只要选择自己想要的就好了。”

“你们会聊这些?”

“就最近,还挺深刻吧。”静伊支起一条腿,另一条腿懒散地搭在上面,“嘉图,我觉得我好像在重新认识简阳。”

晚风顺着窗缝涌进来,这是独属于女朋友们的静谧夜晚。

“其实想想,我俩之间没有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儿,无非就是吃饭、看电影、出去玩,偶尔闹个别扭,偶尔互相送个礼物。”静伊淡淡说下去,“这段他爸生病,他求婚,我们一起住,就像是个分水岭,我忽然发现简阳是有另一面的。”

“嗯?”

“也许他早就把另一面展示给我了,但我太粗心,没有意识到。”静伊缓缓坐起来,将枕头抱在怀里,看着嘉图,“他带我走进了一片更开阔的土地,让我有了一些从来没有过的认知和想法,你能明白么?”

嘉图眨眨眼,蹦出一句,“你知道我名字怎么来的吧?”

静伊“噗“一声,“咱们陈教授要把太太姓氏带到女儿名字里,完后正好有个影响力深远的外国经济学家是这名字。得,又要上课了呗。”

“嘿,David Ricardo,翻译过来是大卫•李嘉图,我爸研究古典经济学除了斯密、马克思就还有他。”嘉图认真论述,“他讲过一个商品交换价值理论,就说交换的来源,一个是为获得商品所需的劳动力数量,再一个就是稀缺性。”

“说重点。”

“我就是突然想到,如果把婚姻也比做一场交换,那稀缺的到底是什么。”嘉图顿了顿,“是成长空间。钱可以赚,外貌会改变,事业可以转换,可是一个人,他能不能让你觉得自己在成长,变得更有见地、更有胸襟、更丰富,这才是最稀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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