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动者就是这样,除非有安全的、明确的信号,否则不会将自己投掷进一场危险的虚无。
待嘉图回到包厢,只有蒋数如一摊烂泥趴倒在桌上。她走过去,手背拍拍他的脸,“走吗?”
“走!”蒋数猛地起身,嘉图试图去扶,奈何他脚下不稳,整个身体重量全部压过来,以至于两人以蹦极姿势直直向一侧倒下去,被撞倒的椅子和桌边落下的盘碗发出混响。
徐植从洗手间回来正看到这一幕,惊吓之余三步并两步跑上前,费力拉扯压在嘉图身上的醉汉,连连问她话,“没事儿吧?磕到没有?能动吗?”
倒下去那下太突然,嘉图腰胯正顶在旁边的木质椅子上,加之刚刚过去几秒被压得险些窒息,此时平躺在地上开始剧烈咳嗽。
徐植欲把蒋数放到椅子上,试了几下不成功,这头又担心嘉图,tຊ干脆拖着人先倚到墙边。这才又回到嘉图这边,一手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拖住后背,缓缓让她坐起来。
“撞哪儿了?”他跪下一条腿让她靠稳,腾出手转而去摸她的后脑,“头疼吗?晕不晕?”
幸而混乱中脑袋下面是蒋数的手臂,不然这力度冲上地板非脑震荡不可。
嘉图龇牙咧嘴扶住自己右侧腰胯,半晌没反应过来。
“这儿?磕到腰了?”徐植惊魂未定,“试试能不能站起来走,不行叫救护车去医院吧。”
“能,应该能走。”嘉图两手撑住他双臂,谁料脚下踩中摔碎的茶杯瓷片,亏得徐植眼疾手快揽了她一下才不致二次摔倒。嘉图本就气不打一处来,余光撇到墙角双目紧闭似乎还面带微笑的醉鬼更是火冒三丈,“蒋数你这只狗!”
徐植本来忧心忡忡,听到中气十足的骂声却一下乐了,“看样子问题不大。”
“他……他每天真是换着法整我!”嘉图扶着隐隐作痛的右侧胯骨挪到墙边,朝蒋数大腿上用力一脚,“孙子!”
“你现在揍他他也没知觉,明儿清醒了再算账吧。”徐植担心地面滑始终握着嘉图的手,理理思绪道,“你开车了吧?我没喝酒,先送你们回去。”
“你没喝?”嘉图瞪大眼睛,“为什么!”
她真没注意到他杯子里到底是白酒还是白开水。
“回去还得遛狗。”徐植略带羞涩地挠挠眉毛,“怕喝多了遛不动。”
嘉图“噗嗤”一声笑。
“我没开车,但你得把你的车开回去。”
“我的?”
“蒋数从修理厂给你找了台车,都打好招呼了。说你上下班不方便,先过渡用。”嘉图踢踢醉汉的腿,“这玩意虽然讨厌,但还算能处吧。”
“能处?”外来户徐植一时没有理解。
“在我们这儿,’能处’是对一个人的最高夸奖。”
第28章 二十八"能处"是对一个人的最高夸奖4
隔日蒋数睡到中午才醒,头痛欲裂,断片断得那叫一个彻底。
他先给嘉图去电话,刚“喂”一声,那头便是劈头盖脸一通骂,“你还好意思起来,我到现在坐着都费劲!我是倒了什么邪霉认识你,昨天就应该给你扔大街上,不对,扔可可西里无人区,让你睁开眼连个活物都看不到。蒋数我跟你说,你要再敢喝多了撒泼咱俩就绝交,彻底绝交,见了面当你是电线杆,把全小区狗都拉过来在脚底下撒尿标记!”
蒋数自觉理亏,支支吾吾一阵,“我吐你身上了?”
“你差点儿把我整进 120!”
“我……我打你了?不能啊,我……”
“滚!”
通话毫不留情挂断。蒋数抓抓头发,脑袋里像灌了水泥,沉之又沉。
他的印象只停留在静伊起身离开,而她为什么早走,之前之后发生什么,记忆一片空白。
逐条去看信息,除了群消息和一些客户询价,还有徐植两小时前发来的一条——兄弟,车的事儿谢了。醒了跟嘉图说一声吧,她不训你一顿可轻易泄不了火。
蒋数随即打电话过去,接通便笑,“哎,你挺了解她。”
徐植正要出门,目光略过玄关鞋柜上嘉图的随身包,亦笑笑回应,“昨天你可把她折腾够呛。你俩一起摔跤她胯骨撞了一下,回来路上你又给人家挠了一道,气得包都忘车上了。”
“我的妈呀。”蒋数心虚,“挠哪儿了?不是脸吧。”
“脖子。我们一人一边扶你进家门,你不太老实,手里晃着钥匙一划就弄到她脖子了。”
“严重吗?”
“我看着还行,破了点皮,没出血。”徐植补充,“胯倒是碰得不轻,估计要肿几天。”
“坏了大菜。”蒋数后悔连连,“我再也不喝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