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图听罢笑,“讲究啊。”
“这哥们,能处。”蒋数眯眯眼睛,感叹道,“也是缘分。”
两人到西图澜娅餐厅门口,恰遇静伊从简阳车上下来。嘉图隔着窗户打声招呼,问,“不一起?”
简阳侧过身子摆摆手,“你们聚吧,结束我过来接人。”
静伊头探进车里,与他轻吻一下,车辆缓缓离开。
嘉图见状,正欲和蒋数打趣一句“真热乎啊”,却发现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去了。
她纳闷地回看静伊,发现对方的目光正停留在蒋数的背影上,只一瞬间,便如常挽过自己的手臂,“裙子新买的吗?”
“啊,哦是。”嘉图歪头看女伴,“你和蒋数……”
“我俩还能怎么样。”
我俩还能怎么样。
这句话在嘉图脑海中循环播放几遍,怪怪的。可她又不知该怎么问,从哪里问起,只得淡淡说一句,“我不希望你们闹别扭。”
“没有。”静伊停下来,握握她的手,“蒋数和你在我心里一样,你们是我非常珍惜的人,从来没变过。”
正在这时,嘉图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转头一看是袁天磊,随即笑了,“大忙人也被邀请了?”
“又寒碜人。”袁天磊推开包厢门,做个“请”的姿势。
里面徐植和蒋数聊得正欢,蒋数停下话头站起来,“恩人们都到齐了,点菜吧。”
这顿饭只有蒋数一人喝醉。就像刻意,他一杯一杯灌自己,重复说着“谢谢大伙帮忙,我都记得”。空酒瓶一个接一个被拿下去,蒋数红着眼睛,他轮番看过去,“嘉图和伊伊你俩千万把欠条留好,我知道就算不还你们也不会多说半句,但钱是我借的,我得还;磊哥,你介绍的客户你的心意弟弟全明白,只是你也刚起步,我能给你搭把手的地方太少了;徐植,哥们谢谢你,那原本嘉图还跟我说你是图点什么,我们完全错怪你了,道歉。”
隔着半张桌子,徐植投来疑惑眼神,嘉图朝蒋数扬扬下巴,他赶紧起来扶住身边早已站不稳的人,“快坐下,别喝了。”
“都说三十而立,三十是个坎儿。”蒋数双手掩面,“可我这三十净欠了一身债,想够的够不着,想要的得不到,真难啊。”
坐另一边的袁天磊连连拍他后背,嘴里喃喃,“今儿怎么了,喝这么猛。”
嘉图下意识去看静伊,静伊却只低着头,默默喝了一口水。
酒桌上,很难说醉与不醉的人谁更清醒。
饭局将结束,静伊接过电话小声告诉嘉图,“简阳来接我了。单我先买,你把他送回去。”
蒋数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又哭又笑。
嘉图点头。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蒋数这般失态了,好似日积月累的情绪选中今晚集中爆发,不怕狼狈也不怕丢脸,容忍自己在一群值得信赖的伙伴面前放肆,容忍自己被打回原形。
再而后袁天磊接了一通电话,临走时敲敲嘉图的椅背,她便起身随他出去。
“这小子遇到什么难事儿了?”出西图澜娅餐厅袁天磊的第一句话。
嘉图摇头,“我也不知道。”
“算反常吧?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是。我上次见……”嘉图拢拢头发,“也挺久了。”
应该要追溯到三四年前,蒋数守在酒店门口看到当时女友和另一个男人相拥出来,人生第一次遭此经历,又是骂狗男女又是怪自己不争气,总之喝得五迷三道痛哭流涕。
“你怎么样?”
“嗯?”
“你。”袁天磊看着她笑,“你这几天怎么样,忙不忙。”
“还行。接下来有个车展项目,压力有点大。”嘉图指指里面,“徐植从广义上算属于我的客户。”
“你们这么认识的啊。”袁天磊点头,“怪不得蒋数说得谢谢你帮忙牵线。”
“算是吧。”嘉图忽然发觉很难与第三人描述她与徐植相识的过程。
丝丝缕缕,三言两句讲不清。
“等不那么忙了,单独吃个饭?”袁天磊补一句,“亲戚家小孩进你们公司,一直没表达。”
“又来。”嘉图无奈,“人家都跟前辈开始跑业务了,听说干得不错。”
袁天磊电话响,一边接一边朝不远处的人挥手。转而面向嘉图,“代驾到了。那,回见?”
“好。”
“你们怎么回去?”
“把大麻烦扛回去。”嘉图笑,“快走吧,早点休息。”
她目送他上车,袁天磊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意味渗透进每一丝晚风。嘉图能感受的到,可也并不想做些什么——能做什么呢?叫住他,问单独约饭的意思,问这样不停回看的意思,问眼神所表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