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阵,一场热汗出透,雨水寒气都被逼出。这时,强子的手机响了,又是大民。强子招呼他来,不一时,大民赶到了羊汤馆,坐下先点了羊汤,扭脸对强子说:“这事搞不成!今天一天,我带着弟兄们照着塑料袋找,光城东就找出四十三家水果摊。这还是城里有定点的。没定点儿的,就是瓜农拉一卡车,趁季节卖个两三天,这都没法算。
“我们只走了三十多个,不管是店铺还是摊位,没人记得照片里面的人。你想,光四中那条巷子里卖水果的就八摊,还有卖菜的,娃们一放学,家长再去接,乌泱泱人都麻了!一个人买一个瓜,咋求能记得住?”
强子叹了口气,没吭声,半天才抬头,回了一句:“那你说,这咋办?”
“咋办,凉拌。”齐大民端着羊汤碗,顺着边吸溜一大口,“我们弟兄跑是没问题,就怕是问不到了,老板早都忘求了。”
“氯氮平呢?”
“氯氮平我是让刚娃去查的,”齐大民说。刚娃是绰号,他本名叫戚刚,年纪不大,人灵光,江城本地话的“娃”也算是昵称。
“他跟我说,各大医院已经跑了一圈了。你别说这种精神类药物用的人还不少,但这个都有记录,就是需要时间。”
强子说:“行,那西瓜那条线我们合计合计,看怎么办好。”
“硬要查的话,我觉得必须要想出一个巧办法,靠现在的办法搞,行不通。”两人一边说,一边看向庄昀。
庄昀正狼吞虎咽,见两人看她就说:“这我可不知道,你们别看我,有了线索我能分析,没线索我也不能变出来吧。”庄昀忽然睁大了眼睛:“哎,等等。”
“有发现?”三个人都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庄昀又想了想,说:“我想到一个问题。”说着,她把自己的羊汤碗挪开,“昨天基于现场情况看,咱们有两个假设,第一,这个瓜是凶手买的。”
“当然,他要下毒嘛!”齐大民说。
“第二个假设是,案发当天下午,李亚茹家里最多只有三人进入。一个是李亚茹本ᴊsɢ人;第二个是黑衣人;第三个是梦特娇。”
强子点点头:“目前的情况是这样。”
“好,这两点假设大家都无异议,那下面的问题就奇怪了。”庄昀说,“那这个买瓜的凶手,要么是黑衣人,要么是梦特娇,对吧?可黑衣人杀人时间不够,几乎不可能是凶手,所以他就不是买瓜的人。
“而梦特娇上楼是李汉民亲眼所见的。他并没有拎着西瓜上楼,所以,瓜也不是他买的。我们仅有的两个嫌疑人都被排除了。”
“哎,对啊,”齐大民说,“嘶……哎,不是,那这瓜到底是谁买的?”
三个人的头都赶上西瓜大了,纷纷看着庄昀等她继续分析。
“这就说明,我们的两个假设里,至少有一个错了。”庄昀说,“要么这瓜就不是凶手买的;要么,那天下午还有一个人去过李亚茹的屋里。”
“瓜里下了毒,怎么可能不是凶手买的呢?一定是嘛。”齐大民说。
“那就是说……那天下午,屋里还去过第三个人?”强子擦了擦嘴,剩的半碗羊汤顿时不香了。
一时间,大家都没说话。案情太复杂,扑朔迷离。强子甚至觉得,他们每往前走一步,好像都要退两步,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迷阵里。
庄昀忽然又说:“只有一种情况,既符合案情,也不必推翻我们的两个假设。”
“什么情况?”众人说。
“如果梦特娇是张晓彬,那就说得通。”
大家一时没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刘贺说:“不懂,就算梦特娇是张晓彬,他也没拿瓜啊,李汉民实打实地看见了。”
“他当时是没拿,但不代表他就没买。我们认为凶手要下毒,就是登门的时候拿着瓜去拜访。没错,那是对外人。可如果张晓彬是凶手呢?他头一天晚上买好了瓜放在家里,不也是一样么?这一点也只有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张晓彬才能做到。”
强子默默点头:“这样看来,张晓彬的嫌疑又加重了。我们今天也找到一个点,张晓彬很可能坐过 338 路公交车。338 和氯氮平,只要查出一条实证,咱们就能抓他。”
“西瓜呢,怎么办?”大民一口喝尽了羊汤,抹了嘴说。
强子叹了口气,拿了主意:“先放一放,都去帮刚娃,能早一天,是一天。”齐大民点了点头:“西瓜这事只能是看命了。”
吃完强子结了账,出门时才想,我一向是个命不好的人。
第二天,调查就出了结果。
338 路公交车,没戏。强子等人走访了公交总站,问司机那天的情况。司机看起来愣头楞脑,嘿嘿地笑,说:“没印象,真没印象,我车上一天几十上百人,一天七八趟,我咋能看得过来。”又摇着头说,“就是我老婆上了车,我也没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