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姜故烨,这便是你想要的局面,”原先抱臂静观的闻人顺抚掌冷笑,“我清清白白刚烈正直的岚之妹妹,被你害得随便一个无名小卒都能一口一个地‘罪人’叫着,你是聋了吗?”
姜故烨其实亦不愿听旁人对宣于岚之的轻慢,然而那一道囚禁令是他亲自下的,这样的后果在他的预料范围内,再追悔什么难免有些猫哭耗子假慈悲。
姜故烨麻木地对宣于折羽道:“她终是你的上级,不要再这般称呼。”
“是。”
看起来跟护短似的,轻飘飘不痛不痒,闻人顺手上已拿了九节铜鞭,出手迅疾如风,众人尚未作出反应,便听闻一袭劲风过去,宣于折羽尚未感知到疼痛,脸上便现了一道红痕。
闻人顺抚鞭道:“姜故烨,你不会管束士卒,我便演示给你看,你的狗眼可曾看得清楚?”
脸部皮肉本就嫩些,不耐打不耐疼,火辣辣的鞭痛延迟浮现,宣于折羽龇牙咧嘴地捂住面颊。
“闻人顺!你真的过了!”姜故烨尝试着憋住火气,憋不住,根本憋不住。
他已多次对闻人顺的挑衅视而不见。
这次的性质不一样。
当着他的面,越权对他新提拔的下属动手,狠狠地扫了整个东方阵的颜面,没有交待的话他如何治军驭下?
秦雪若还要从中裹乱,宣于羽折说话不好听,她尖酸刻薄起来同样不落人下风:
“小兄弟,我客观评价一下,你无论是箭术还是头脑和岚之比都难望其项背。其一,岚之箭术已到御风而行的境界,她是箭,更是风;其二,你实在是不贴心啊,岚之在,定然不会出言过激,给姜故烨难堪。”
这两点,都打蛇打七寸,戳在宣于羽折最在乎的点上。
年轻人不忿想出言回嘴,看到姜故烨和闻人顺争辩到推推搡搡,言语凝在了喉间,便是这么一凝,他恍然开悟——他哪怕再不服宣于岚之有再多的不忿,都是不能在人前将上级架在火上烤的,他的嘴上是表了忠心发泄了不满,却对姜故烨有害无益。
第27章 .把水搅得更浑
到了这份上,秦雪若把水搅得更浑后,宣于羽折反而不发一言忍了下来,倒让她对于这个桀骜不驯口无遮拦的年轻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闻人顺永远不会将武器对准姜故烨,姜故烨亦然,矛盾事态升级时他们用胸膛相撞推推搡搡,默契地没动兵戈。
但是阵前两方统领当众起了冲突,也够士兵们哗然的。
有人劝架拉架,娈彻挡在中间一手一个地扯着,把他们分开了一臂的距离。闻人顺像受伤的小象,憋着劲儿一头撞上姜故烨的下巴,直把姜故烨撞得眼冒金星,下巴颏疼到麻木。
口腔中渗出了血腥,牙齿磕破了舌头,姜故烨“啐”出一口血水,挣开娈彻的阻拦又朝闻人顺扑过去,没有章法地只想着要还回去这一记铁头功。
他没好过到哪里去。他的心不痛?有人去窥他的难处伤处吗?
两个人动了真气,其他百夫长碍于品阶等级不敢上前,寒祺、娈彻扛不下来这愤怒的两人使不完的牛劲。
秦雪若在旁真真切切地瞧着,希望闻人顺能多给姜故烨几下子,连带着她的那份也打了。
娈彻环着闻人顺的腰向后拉扯,对着禹应焕急道:“焕子,你别光看着啊,来帮帮忙。”
禹应焕有的是力气,一身蛮力,力能扛鼎,近身搏斗中总是用绝对的力量碾压其他人。
禹应焕道:“你使唤不动我,我听我夫人的。”
他看得出,秦雪若有意节外生枝惹起这一场是非,他哪能让秦雪若的好戏落空。
悄悄在秦雪若耳边道:“夫人,你让我把他们拉开,我再拉开,其他人的话我不听,只听你的。”
秦雪若笑:“好,你看着,姜故烨再挨两拳头,就差不多了吧。还有,你我二人,真是越来越向彼此靠拢了。”
“夫妻相是这样的。”
纷纷扰扰中,禹应焕刮了刮秦雪若小巧的耳垂。
娈彻拉架满头大汗,瞥见相视而笑身处纷扰却不染尘埃的二人,气得怒发冲冠。
“住手!你们好大的胆。”
环佩叮当响。
步履稳健,像是来了一只坐镇全场的雄狮,经过年岁的沉淀外表稳重,将重重杀意掩盖在了一层又一层的伪装之下。
寒浞带着精锐亲卫趁着他们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来了。
寒浞的亲卫着装与他们不同,为了便于行动,不着甲胄,红黑配色的劲装,善于隐匿。个个腰间佩的都是沉重阔斧的长刀——这样的武器,不是为了保护,不是为了与敌人缠斗,白白浪费时间,而是想做到一击毙命,设计了三棱血槽,一头牛挨了这一捅都能迅速被放干血液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