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火焕明(43)

“我相信岚之,她在天脉之下呆了五年,一身的本领,她会无事的。”

禹应焕闻言破口大骂:“你他娘的相信宣于岚之,那我夫人呢?我夫人柔柔弱弱,没有武功,她能完好地回来吗?”

他没拥有过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

小时候,凡是看上了什么,哪怕是一块形状稍微新奇一点的石头,哥哥姐姐们都要从他手中抢夺了去,更别说是通晓人性的猫儿狗儿了。进戍北军为质的名额倒是没人同他抢。

有过孤寂难耐的时刻,没人愿意搭理他问候他,在那一段时期,他没人可以说话,十天半个月都说不上一句话,甚至开始自言自语。后来觉得跟自己说话实在是可怜,便沉默寡言,鲜少言语,习惯了寂静无声。

可能是秦雪若的眉眼有点像他童年时那只大花狸猫,狡黠,机警,没有落入他的哥哥姐姐手中,飞檐走壁一走了之,很偶尔的时候在院墙上给禹应焕投来或悲悯或不屑的一眼。也像是颗小石子,惊了他这一潭死水,她说的话经常让他无言以对不知从哪接,但其实,他心底很喜欢有人能同他说说话。

这样有真正在活着的感觉,使他感受到自己,还没死,还不是个死物。

姜故烨忍他这个鸟脾气忍了很久,怒斥道:

“你很有脸来找我发火?宣于岚之可是被你夫人拐走的!她本来也不必冒险!”

连着几天找不到人,很可能凶多吉少,还要提防着寒浞的怀疑,二人的神经俱是紧绷,一点就着。

手下人再拦着也没拦住,二人酣畅淋漓地扭打了起来。

打了一半,有两匹骏马直直地冲入帐中,发出了焦急的嘶吼。

“闪电?”

“追风?”

他们认出了是自己的骏马,也是被二女骑出去的那两匹。

马回来了,人不在。

都说老马识途,禹应焕惊喜地揪住闪电焦黄的鬃毛:

“闪电,闪电,快带我去找她!”

闪电果然通人性,打着响鼻引着禹应焕。

姜故烨是想跟上的,恰逢主帅又巡防任务交给他,不得不执行,嘱咐道:

“记得将岚之也带回来。”

禹应焕翻身上了追风的马背,跟着闪电的步伐,冷笑道:

“宣于岚之死外面算了。”

一切在冥冥之中似乎早已注定,秦雪若、宣于岚之弃马弃得早,先人转山移石的布局机关,竟生生地将她们的位置掉转,分明弃马走向了西南方,血阵启动,居然又将她们转移到了最开始来时的那片冰原!

也正是如此,闪电、追风能带着禹应焕走上她们的旧途。

于重雪掩映中,禹应焕见到了自己消失好几天的新婚妻子。

听到了她口中微弱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

“禹应焕”。

鲜少有人叫他的名字。

下属叫他老大,手足喊他野狗,亲生父亲提到他只说他是个克死亲母的孽障——哪怕他当时只是个一无所知的婴孩。

原来他的名字,被人叫出来是那么动人。

禹应焕下马跪伏在秦雪若身前,她肤白胜雪,几乎和周围的景致融为一体,满身霜雪,冻了许久,已经没什么人气儿了。

禹应焕想登时就把她捞进怀中,又转念一想,他身着的甲胄会冻到佳人,于是毫不犹豫地脱下保命的盔甲,把人裹到心脏的位置,运转内力,把他身上的热气度给她。

怀中的人一点一点回暖。

禹应焕瞥了一眼秦雪若旁边的那一大坨,拂掉了一层雪,露出来了有进气没出气的宣于岚之。

他含着气,怪天怪地,乱怪到宣于岚之身上,是真不打算管她,姜故烨的心腹死了,等于断了东方阵一条臂膀,正合他意。

却又想到,宣于岚之死了,他的妻子会不会伤心难过?

再定睛一看,宣于岚之左手上有一道见骨的剑伤,剑伤周围的血肉发白,怕是能流的血都流干了,左手腕子伤得快断,仿佛只剩一层薄皮连着。而秦雪若身上没有外伤,被冻得气息微弱,其他还好。

不难猜出,是遇到了什么危难时,有武功的宣于岚之护住了没武功的秦雪若。

于是禹应焕绷着脸,不情不愿地将宣于岚之扔上闪电的马背,别的,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眼下,ʝʂɠ这两人都不能再在天寒地冻的冰原上停留,回程的路漫长,需找个地方等待风雪过去。

他凭借着多年行军的经验,疾行绕至背风山壁后,安置好马匹,摸索到了个看起来没有凶兽栖身的洞穴,一手一个,把二人拎了进去稍待歇息。

秦雪若半晕半醒,口中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禹应焕直觉她在呼喊自己,心脏被叫得软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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