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火焕明(15)

主仆二人皆是情真意切,泪水涟涟,互剖真心,眼帘都拦不住眼泪,好生相拥而泣了一番。

尤其是秦雪若,连日以来的惊吓、惶恐,都随着这一场痛哭流走了,从今往后要护住自己和族人周全,便不能再显出半分怯弱。

戍北军中却因观得“死而复生”的奇象而军心大阵,更因接连而来的喜宴锣鼓喧天,士气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顶峰,禹应焕本人不见得有多欢喜,但将士们围着篝火喝了一圈又一圈,他这个新郎官自然是要作陪。

娈彻拉着他喝了一壶又一壶,嚷嚷道:“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是最早成亲的!水镜族圣女生的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你是哪里来的狗屎运啊?”

娈彻和禹应焕平时是看着彼此都不顺眼,西方阵和北方阵三天两头干架,禹应焕真有了天大的喜事,娈彻还是替他高兴,嘴上仍不服气,说要在酒量上分个高下。眼下,娈彻喝到舌头都捋不直,想到什么便秃噜什么,禹应焕还得接着其他人的酒,七七八八喝了一大圈,还保留着神智,赢他赢得远了。

禹应焕瞥了眼笑着为娈彻擦拭汗水的寒祺,淡然道:

“你不也是有狗屎运,再过些日子,你看能不能捞到个王孙妃当。”

众人哄笑口哨声起,娈彻悄悄红了耳根子,却在篝火映照下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寒祺的手。

寒祺也是小小年纪便被扔进来历练,她虽然是王孙吧,但大家当时都是毛头小子,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对瘦瘦小小的王孙该挥拳头的时候就挥拳头。娈彻和寒祺关系最为要好,在小王孙不适应军营生活时,这个西州来的小公子变着法子地哄她护她,二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说起来,寒祺刚入新兵营时干瘪瘦小个子矮,像是个大头豆芽菜,更看不出来是个女孩子,禹应焕吃不饱饿肚子甚至用武力强抢了她的口粮……寒祺从未徇私报复,也算是高风亮节了。

这么一想,他确实是讨人嫌得很,从前只觉得这些家世相当的世家子是因为他被父亲厌弃而看不起他,其实他本身的性格就怪不招人喜欢的……那他的小妻子呢?会像娈彻护着寒祺那般对他好吗?还是像其他人一样畏惧他讨厌他?

想到帐中那天仙儿般的美娇娘,禹应焕胸臆中躁动生出了一簇莫名跳动的火种。

他的心脏从来没有过温度。

此时竟然怪异地燃烧。

妻子,妻子,真是奇妙的词语。禹应焕在心底翻来覆去地咀嚼这个词语。他对“妻子”的概念很模糊,最大的认知来源于他的父亲,他父亲便是认为是这个孽子害死了妻子,便二十多年如一日地愤恨幼子,甚至在他五岁时有意地将他丢入深山喂狼。后来,禹应焕置身狼群毫发无伤,北境人以狼为图腾,敬畏生灵,认为这是上天的指示,禹黑虎便只是冷待他。

不过禹应焕始终牢牢地记得——他的亲生父亲是想让他死的,想让他为妻子偿命。

所以“妻子”当真有这么大的魔力?他也会如同父亲一般失去神智似的深陷夫妻情意吗?

禹应焕一通胡思乱想,周围人的欢笑似是与他无关。

姜故烨打趣娈彻道:“当了‘王孙妃’,可便不能再袭承西伯侯的爵位了。”

娈彻闻言只将寒祺的手牵得更紧,昂首坦然道:“我不要爵位。”

没说出口的后半句是“只要寒祺”。

寒祺与他心意相通,怎能不知,低头一笑,以敛感怀的泪水。

禹应焕应承着来跟他敬酒的其他百夫长们,视线落到了跟他斜对角的姜故烨身上,瞧来瞧去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片刻后问道:

“姜故烨,你那个小跟屁虫呢?”

小跟屁虫,逐风族的宣于岚之,虽是女子,无论是武艺本领还是……讨人嫌的程度,都不输于其他家伙,尤其是宣于岚之鬼点子一套又一套,让他们北方阵吃了很多次暗亏。禹应焕借着全军比武的机会在擂台上狠狠地把宣于岚之打了一顿,他擅近战,宣于岚之是弓兵,于擂台之上这方寸之地的比武毫无悬念,禹应焕这才稍解心头恶气。

宣于岚之平时跟姜故烨的尾巴一样,寸步不离,今日这么大的热闹居然不在姜故烨身边,难怪禹应焕左看右看感觉不对劲。

姜故烨自顾自斟了一杯酒遮掩表情,眸色一暗,随即笑道ʝʂɠ:“岚之感了风寒在休息,我看你这个新郎官别再管别的姑娘的闲事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对对对,酒也喝够了,快去找你的新娘子吧!”

闻人顺抚掌大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众人跟着起哄,催促着禹应焕回去与新娘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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