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民女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刚才听你们说起,这才想起这件事情,还望严大人赎罪,不要怪民女呈口舌之快。”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静到能听到严大人生气的呼吸声,他努力克制了好一会,这才说:“无妨!那个贱人!果真是她!”
但是,他并没有让何婶子和小莲起来。
严大人嘴上狠狠的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的转头看向顾希悦,“顾娘子刚才说,孙老板盐铺里的盐是一两五钱一斤?”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这句话问完,严夫人面色跟着忧愁起来。
旁边的老太太突然说:“贱妾!我就说那个男人再跟她说什么弄到了多少盐,要发财了,带她远走高飞。”
严大人听完母亲的话,又是一愣,看向顾希悦。
顾希悦点点头,“对,昨天是一两五钱一斤,今天来的时候,民女特意让随从驾车从盐铺绕行,得知今天的盐是二两一斤,每天只售卖一百斤,民女还听见孙老板说,他冒着生命危险,给老百姓又弄来几百斤盐,让大家不要担心,但是听他的意思,这盐每天都会涨价,差不多五钱的样子,这几百斤盐民女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昨天他曾经对民女说,盐铺里只剩下两百斤盐了。”
“而且,在昨天晚上,民女睡梦中听见后院有马的叫声和男人的说话声,民女便在后窗看了几眼,发现那个跟水儿好的男人带着六七个男子,从马上下来,马身上还驮着两口袋东西,听他们说到盐字,想来那里面肯定就是盐了。”
顾希悦娓娓道来,一切都是她亲眼所见,虽然没有直接说联系,但是听在别人耳朵里,完全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孙水儿跟周掌柜堂弟约会,孙老板盐铺涨价,又得到几百斤盐,周掌柜堂弟带着人夜晚驼盐,这一切联系起来就不由得人不多想。
顾希悦没有说同福客栈后院藏盐的小屋,如果说出来,就显得太刻意了。
严大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有些事,他只要留心去查,肯定能查不出来。
“唉!最近几个地方向本官反应,说留存的盐被人偷走,有的被人抢走,损失的数量加起来,已经超过两千斤,现在到处没盐吃,这可如何是好!”
严大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上面这是不顾这边的死活了,到时候我辖下各地□□四起,背锅的还不是我。”
说完便唤人进来,立刻有两个精干的侍卫进屋。
“你们两个,带几个人,去西风镇好好查查盐铺孙老板和同福客栈周掌柜的堂弟,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勾当。另外……”
他停顿了一下,“再好好查查孙水儿,让人把她给我绑回来。”
两人领命出去。
严大人这才让何婶子和小莲起来,两人千恩万谢,起身到老太太身边伺候。
严大人这时候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他细细一想,最后视线落在了顾希悦脸上,眼神里都是审问。
“顾娘子!”
这一声顾娘子叫的耐人寻味。
“你是东凤镇,顾员外家的小姐?”
顾希悦点点头,心里隐隐有些发毛,走之前,萧珩告诉过她,顾员外家的简单情况,没想到真的会被盘问。
这个严大人果然心思缜密。
“我的人查到,你父亲早些年就带你们去了邻国做生意,你为何会出现在西风镇?”
“我父亲听闻老家遭遇水灾,麦田尽数被毁,老百姓们几乎颗粒无收,还因此惹得上面震怒,断了供盐,父亲感念乡亲们疾苦,便让民女回来寻找盐商,企图缓解乡亲们的吃盐危机。”
她声音好听,又充满感情,严大人听在别人耳里,频频点头,听到后来,眼睛一亮。
“严大人,可是民女回来后,发现情况比想象中严重,民女还特意去井泉村转了一圈,小时候父亲经常带我去那里,看望他一个朋友,那时候的井泉村生机勃勃,可是这次,民女发现那里的人有气无力,他们已经彻底没盐吃了,农人本来就是要靠力气干活,不吃盐身上就没劲,有人家里有咸萝卜,还能将就对付对付,有人家里有去年冬天腌的咸菜酸菜,尚有剩余,便给乞讨的邻居分个半碗一碗……本来粮食就没收回来,盐也没有了,价格天高,他们就是砸锅卖铁也买不起盐,民女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顾希悦说到后面,声音都哽咽了。
老太太和严夫人听着眼眶湿润,就连严大人都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