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水道:“后续的事情可以交给我来办吗?”
谢轻非看了她一眼,张水笑道:“真相水落石出后我有了亲人,坏人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她这一生太苦了,我做这些本意就是想帮到她,所以现在再多帮些忙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都是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两人谈完出来,周少平还在等待。
张水看到他时心中总有些亲切感。她站在谢轻非身后发现周少平也在悄悄打量她。
谢轻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关系,斟酌后对张水道:“这是汤萍萍的朋友,这些年也一直在找她。”
张水听闻,带着对长辈的尊敬礼貌地对周少平问好。
“好孩子。”周少平温和地看着她,眼底又有晶莹闪烁。
谢轻非凝视着他的神情,忽然把人推到一边,低声问他:“你和汤萍萍只是朋友吗?”
周少平没有辩解,语气很平淡地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我们当年早就情投意合,约定等她念完书就领证。”
“汤萍萍失踪前,你和她发生过关系?”
周少平目光扫到张水的身影,抿唇道:“没有。”
从他的反应实在不难看出是撒谎,谢轻非意识到他并不想在张水面前承认这一点,不由有些纳闷。
张水接了个电话回来说有事情要先走,谢轻非没回答,看了眼周少平。
张水又和周少平道了声别。
周少平忽然开口叫住她,温声道:“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张水微怔,随即笑道:“好,我会的,谢谢您。”
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目送她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才气虚力竭地靠回椅背上。
谢轻非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有些事情不用任何精密仪器的鉴定,彼此间也能感觉出来,这种羁绊比任何法律关系都要深切鲜明。
没等她问,周少平已经兀自开口。
“她和小萍真的很像。”说着,他再难忍耐心里的苦楚,捂着脸大哭起来,“她是我和小萍的女儿,我居然还有个女儿……”
谢轻非在他身前蹲下,有些不知所措,“那你刚才……你不想让她知道吗?”
“没有这个必要了。”周少平摇头,道,“我这么个没用的男人,年轻的时候没保护好她妈妈,这么多年也没为她做过什么,现在人都要死了,还让她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不过是拖累她罢了。她……是个好姑娘,看到她平安我就心满意足了,请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不必去验证什么了。”
谢轻非听完,心里顿时五味杂陈,竟有一丝羡慕张水。他们父女之间完全没有感情基础,相见不过仅仅两面,他居然可以为了换得她一个好心情而放弃相认的机会,甘愿自己独自在病痛中孤独死去。
汤萍萍和周少平,一个赋予女儿生命,一个放手她的未来,明明他们之间从未有过正常家庭的相处,唯有点人之父母的本能,竟让他们心甘情愿付出良多。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情呢?
谢轻非蓦地想起自己的父亲,她印象里的谢湛还是年轻时的模样,但那模样也有些模糊了。谢湛不是个严父,但他寡言少语,仅有的几年相处里他实在没给自己留下太深的印象,更别提一句关心。
谢轻非漠然地将这些想法从脑中驱散,重新挤出笑容,握住周少平苍老的双手道,“好,我答应你。”
周少平回了医院,谢轻非一整晚上到现在才算有了空闲,回办公室的路上打开手机想要看看曾彦君说的热搜是怎么回事,点开就看到#天宁医院医生殴打病人家属#的话题热度正高。
再一看发布者,风火传媒。
果然隔着门就听到席鸣大声嚷嚷:“这个高宏哲到底想干嘛啊?羊毛也不带逮着一个地方薅的!经营着这么大流量的账号正事不干,一天到晚净忙着造谣了是吧?诶师尊,你来得正好,我跟你说我现在好后悔那天没给这小子套麻袋,气死我了!”
卫骋这个当事人反应倒很平静,扔了瓶矿泉水过去,“忙完了?”
“嗯。你怎么样?”
“一点误会,医院那边会处理。”
卫骋想着还是给她说明情况,毕竟他现在怎么也算天宁分局的一份子,名誉这东西还是要的。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住院部有个脊髓性肌萎缩症患者,晚发型,来医院看的时候老太太年纪已经六十多了。这病虽然说能治,但所需要的诺西那生钠注射液价格非常昂贵。患者本人有一定的积蓄,所以很愿意配合治疗,但她儿子儿媳一听费用这么高就觉得没必要治下去。一家人整天为这事在病房吵吵闹闹,患者说自己掏钱为自己治病凭什么要被阻拦,当儿子的一时气急说漏了嘴,说这钱早晚都归他,说来说去还不是花的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