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非却依然没多开心,闷闷不乐地抿着唇。
“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她犹豫了几秒,问道:“卫骋,你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来往比较亲密的,只有席鸣这一个表弟。”卫骋道。
“真好。席鸣又机灵又听话,你们感情一定很不错。”谢轻非有些羡慕道。
“他还听话?他那是在你面前听话。小时候他脾气可坏了,三天两头和我打架,都是上了大学才被磨乖的。”
“其实我有个哥哥,亲哥哥。”
“席鸣小时候……”卫骋话音一顿,“什么?以前没有听你提起过。”
谢轻非道:“因为他已经死了,我也没见过他。”
“如果没有他,我根本不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而我生下来就是为了救他的命,可惜结果并不如意。他去世的时候8岁,很可惜对吧?更可惜的是,他还是个天才,我爸妈特别爱他,觉得他是他俩智慧和爱情的结晶。”
卫骋安静下来,轻声道:“你也是因为父母亲恩爱才出生的,并没有比他差。”
谢轻非淡笑着摇摇头:“根本不是这样。我长大之后,他们总是在我面前不断地提不断地说,哥哥多么优秀多么聪明,如果他还活着又怎么怎么样。不管我取得多么优异的成绩,都比不过这个‘如果他还活着’,我能超越所有人,却超不过一个不存在的人,是不是很荒唐?”
“所以你才……”
卫骋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直以为谢轻非的争强好胜只是性格使然,有时还会因为她过分较真而生她的气
。
谢轻非却否认了他的猜测,“我上小学那年他们的工作就更忙了,一年到头很少回升州。我那时候不懂事啊,就在电话里又哭又闹,我妈为了哄我就说只要我期末考试考到第一名他们就回来看我,于是明明在学期末的事情,我从开学第一天就开始期待。最初两年他们确实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只不过后来……后来我不止在期末考试得第一,我参加很多竞赛,各种各样的大小比赛,凡是有排名的我都要得第一。我只有让他们知道我真的很优秀,才能让他们多看我一眼。可我确实没那么重要,毕竟我的出生只是为了救他们最爱的孩子,而只要看到我,他们就总会想起我死去的哥哥。渐渐地我们连通话都由他们的助理转接,感情也不剩几分了,我的所有努力都变得毫无意义,可我却像疯了一样不允许自己有半点落后于别人。”
谢轻非看着神色黯淡的卫骋,伸手搭在他肩膀上,失声笑道:“所以啊,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有多讨厌你?不是因为你这个人,而是我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如果不去争,我就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还能是什么。对不起,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啊?你回去吧,我好像有点头晕。”
卫骋却猛地握住她的手腕,力气太大,拽得她身形微晃。她另一只手也顺势环上他的肩,额头砸在了他的胸口。闻到喜欢的气息,谢轻非有点不想那么快从他怀里离开,脸颊无意识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卫骋脊背一瞬间挺得笔直,心跳鼓点般奏动,他极尽全力放轻呼吸,生怕自己胸膛的起伏惊扰了她。
“以前”讨厌我,就代表现在不讨厌对吧?他差点就开口问出这句话了,还是隐忍着把冲动压了下去。
半晌,他干涩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我想说就说咯,你不愿意听忘记好了。”
她一开口,热热的呼吸只隔一层衣料扫在他皮肤上,烫得卫骋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呆呆地愣住由烈火架烤。她的几缕湿发却没那么听话,带着凉意穿透衣衫濡湿了他的皮肤。
卫骋现在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而后悔,谢轻非根本就不是没醉,她只是醉得还不彻底,能认出面前的人是谁,还能决定针对对方的身份去说自己想说的心里话。
可她愿意对自己说的心里话,居然是这个吗?卫骋意识到这点后,感觉心头骤然塌下去一块,继而被柔软填满了。
他毫不怀疑,这些事情谢轻非没有对第二个人说过。白天她接的那通电话是来兴师问罪的,他也知道她无法给这出事故收场,想了好多方法想要在不打击她自尊心的前提下帮她解决,却因为拿捏不清她的态度只选择了最保守的默默删帖,好让她以为是她父母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