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也不过这些内容。
爱情是个复杂命题,又私密得很,是少数的“旁观者迷”。谢轻非刚想把这个无趣的话题从脑子里删除,突然揪住一抹思绪。
如果温柔的丁阳才是唯一与她心灵相通的丈夫,那么丁晴明知自己的计划草率,栽赃的方式拙劣,为什么依然这样操作呢?尽管她口口声声嫌弃丁阳懦弱无能,但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丁阳报仇,到最后关头都在维护他。她那么厌憎男人,却对曾经给予过她关怀的李老师留存感念,又怎么会毫无道理地让同样爱丁阳的李文英背锅?甚至连同那个只字未提及李文英的第三人格,他的无视态度,是因为无情到没把这个朝夕相处的妻子放在眼里吗?
他们两个都知道计划不完美,而警方查证后反倒可以第一个消除李文英身上的嫌疑。只要再作出对她不屑一顾的姿态,就能彻底将她和案子的关系撇清。
人说到底是感性动物,只要对外界施加的伤害还会感到痛苦、愤怒、仇恨,那都说明他们还不是真正的无情,还能在这些恶意中抓住仅存的一点好,当作是支撑人性的最后浮木。
第三人格并没有获得绝对的胜利,第一人格也没有彻底地消失,说不清谁成了谁的影子。
谢轻非一出来,发现席鸣正扒着门框和卫骋说话。
见到她来,席鸣把车钥匙还给她,说:“报告队长,本次任务执行完毕,请检阅!”
谢轻非没看卫骋,笑着对席鸣道:“少皮。”
席鸣接着问:“你刚才和李文英都聊什么了?”
“聊……爱情观。”谢轻非故意道。
席鸣道:“噢,我当什么深奥内容呢,这个我懂。”
卫骋从后掀了把他的头发,嗤笑:“你一00后,懂什么懂?”
席鸣不服气:“我22了!”
谢轻非震惊非常:“你是00后?”
席鸣深呼吸一口:“我22了。”
谢轻非选择性忽略这句,只觉自己的青春年华一个没看住就溜走了,惊骇道:“00后,那你还是个小孩儿啊。”
席鸣:“……”
他瞟了下卫骋,冷哼道:“行行行,我撤退,给你们俩同龄人让交流空间哈。”
说着还真坐上车了。
谢轻非顿时有点尴尬,她看着脚下一大一小近乎重叠的两道影子,觉得自己还是跟00后交流比较轻松。
卫骋语气平常,随意问道:“李文英怎么说的?”
谢轻非觉得他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可真亲切,松了口气,也自然地和他说起正事:“确实只是聊了一下爱情观,不管是丁阳的哪种人格,其实都是在乎李文英的吧。我境界不够,再深奥的也理解不出来。”
她大致复述了一遍李文英的话,卫骋却笑了一声。
谢轻非抬头看看他。
卫骋道:“爱一个人本来就不是非要说出口的。”
他的表情几乎没有任何波澜,谢轻非“哦”过之后促狭他:“卫医生真是博学洽闻呢。”
卫骋一哂:“怎么,不叫哥哥了?”
谢轻非道:“便宜占个一两次行了,想听让席鸣叫去。”
卫骋道:“我就爱听你叫。”
谢轻非道:“得了吧,真以为我没看见你顺拐?”
卫骋:“……”
谢轻非勾勾唇,心情大好。她发现卫骋只要持续犯贱,稳定发挥,端住了少爷做派不对她流露出那种好像也有多重人格在作祟的诡异顺从,那么他就讨厌得很是合她心意。
谢轻非道: “我先走了,还有几个会要开。”
“周末也不放假?”卫骋皱了下眉,最后只是道,“注意休息,身体方面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
这是出于职业道德的嘱咐?谢轻非淡淡道:“知道了。”
卫骋道:“欠我的饭和酒也不要忘了。”
“……”谢轻非无奈,“知道。”
两个人都默契地当刚才那点不愉快不存在,将这一页囫囵掀了过去。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何时,到那时还有没有好脸色,都是未知数。
卫骋凝视着谢轻非的眼睛,说:“别让我等太久。”
-卷一完-
第20章
“她的衣服四散展开, 使她暂时像人鱼一样漂浮在水上,她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唱着古老的歌谣,好像一点不感觉到处境险恶, 又好像她本来就是生长在水中一般。”
——《哈姆雷特》
半个月过去。
一个很平凡的下午,分局的众人都在各自忙着手头的工作,忽然有人急匆匆敲开办公室的门, 说治安警察大队那边有位同事在督查工作中途休克,送到医院没能抢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