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她过得不好,抛下工作来了升州,和傅念君见了几面。偶然有一次晚上郑寻送傅念君回来,碰上刚下麻将桌的金老太,孤男寡女相处,其中一方还是有夫之妇,正愁今日份找茬KPI没完成呢,当街就骂了起来,傅念君被她指指点点说得很难听。她平时任婆婆如何挑刺都忍了,毕竟她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没法儿任性说离开,但眼下她自问和郑寻是再清白不过的老乡朋友,本来独在异乡就很孤独,能有人来看她她才觉得人生不算太悲哀,却让人指着鼻子一口一个“背叛”地侮辱着,还害郑寻也被骂,终于忍不住了。当天晚上,傅念君心灰意冷,收拾了东西跟郑寻离开,事后向金昊宇提出离婚。
“她怨我恨我我都能理解,确实是我这个丈夫当得不够好,可我对她的爱是真的啊。”金昊宇悔恨地说,“我们离婚以后她跟郑寻回了老家,就那么狠心,再也没有回来看过我和小骞一眼。但我从来没怪过她什么,如果有机会我还是希望她能回到我身边,以前的一切我都能既往不咎。”
谢轻非肩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趣地捕捉到他的用句:“‘你从来没怪她’,还要‘既往不咎’,你觉得你有怪她的余地?”
金昊宇面不改色,反省道:“是我失言,我没有资格怪她什么,这段失败的婚姻里错都在我,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金昊宇有些架不住谢轻非审视的眼神,开口道:“谢警官,如果小骞真的是念君带走的,我可以请求你们不要追究她的过错吗?我很了解她,她就是太想念孩子了,但又不想见到我和我妈,才会悄悄把小骞带走的。”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出事的不只金子骞一个人,他和许奕诚前后脚失踪……”谢轻非话音一顿,蓦地想起赵重云的话:许奕诚和金子骞是关系很好的兄弟。
她丢下金昊宇,把江照林叫进了办公室。
“酱酱在家吧?能给她打个电话吗?”谢轻非道。
“她这会儿在她爷爷家写作业呢,”江照林摸出手机,纳闷道,“怎么了?”
视频拨出去很快被接通,酱酱肉乎乎的小脸蛋出现在屏幕前,朝谢轻非打了个招呼:“非非阿姨!”
“酱酱,”谢轻非言简意赅道,“许奕诚和金子骞谁的个子更高啊?”
酱酱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还是很听话地回答了,“他们两个一样高啊,都比我高一点点点,哼,许奕诚还总喜欢摸我的头,害我都长不高啦!”
谢轻非和江照林一个对视,他立刻理解了她的意思,哄了酱酱两句后挂断电话,忙不迭就道:“带走许奕诚和金子骞的人是同一个,但他的目标其实是金子骞,因为两个孩子经常玩在一起,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个头也相当,第一次绑走许奕诚是他认错了人,所以短时间内才会在同一地点再次作案,只是这一回赵重云警觉性强发现了他,没能让他立刻得手,而金老太那边又正巧打了个岔,金子骞才会又在棋牌室失踪。
“那就不可能是傅念君了,一个母亲绝不会认错自己的孩子。”
“谢队,傅念君的口供问出来了。”
在医务人员的引导下,傅念君情绪稳定下来,但状态依然不如常人,很明显有某些精神类疾病,但目前没有条件给她一个确切的诊断。
曾彦君问她为什么每天都在弄堂附近转悠,她听明白了,说:“接小骞放学。”
曾彦君又问:“那你接到小骞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审讯室的环境太过逼仄昏暗,傅念君死死盯着曾彦君警帽上的徽章,忽然惊慌失措地为自己辩解,“我接小骞放学的,没有做坏事,接了小骞!”
“接了小骞——小骞现在在哪里?”
“小骞现在在哪里?我没有接到他。”
“你没有看到他吗?”
“没有,没有。不让我看,坏人不让我看他!”
“坏人是谁?”
“我是去接小骞放学的。”
就这样一段对话,透露出来的唯一线索就是傅念君等候在弄堂口,确实是为了见儿子,但她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才在金子骞失踪消息确认后依然去那里等待。
谢轻非往杯子里倒了两袋咖啡粉,没找到东西搅拌,索性直接灌了。没泡开的粉末卡在嗓子眼,呛得她咳嗽了好几声。
快速看过内容后,谢轻非道:“先把她送去医院。金昊宇说的那个郑寻现在和她什么关系?能联系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