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无法自圆其说,惊慌道:“我、我说了我没看见事情的全部啊!可能后来卢正卓从方旭房间出来后又去找了李欣遥。他把方旭杀了,想、想跑路!对,就是这样!”
“你这就有点为难人家卢正卓了,”谢轻非道,“他车子发动和方旭坠楼就前后脚的事,难不成他从五楼到停车场这段路坐的火箭?否则没办法这么快到吧。”
赵平惊愕地看了她一眼,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注意到这个时间差。他沉声不语,额头间浮起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谢轻非继续道:“你这会儿应该跟我说,卢正卓不是一个人杀了方旭,他还有帮手,而这个帮手就是李欣遥。这才是目前来说对你最有利的借口,你怎么就不知道提一提呢?”
赵平有点被她绕进去了,他拼命在脑海中过自己说过的话,又去想象张海东和李欣遥在面对审讯时会说些什么,录音设备上的绿色灯光就在他面前不断闪动,他心里愈来愈焦急,紧张得头脑一片空白。
谢轻非却忽然如他先前那般倾身靠近了他,沉声说道:“严一渺知道你和卢正卓之间的恩怨吗?我看他的样子应该不知情吧。顺便提一句,他昨晚和你各自回房后其实还出来过一趟,那会儿他在楼道里看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李欣遥。”
赵平耳畔“嗡”的一响,整个人像一尾被摔在案板上的鱼,激烈地抖了下全身,脱口而出道:“是!卢正卓的帮手就是李欣遥!他们两个合伙想杀方旭,所以卢正卓才能在那么快的时间里开车逃跑!”
说完,他当即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指控了些什么。
谢轻非满意道:“对嘛。你要是真无辜,那张海东就是在撒谎,而他嘴里的事件经过和李欣遥又大不相同——不好意思啊,这件事没提前告诉你。现在你知道了,那咱们一起做个最简单的逻辑推理,根据以上条件,谁和谁才是真正的合谋?”
席鸣趁机大声道:“哦!你和李欣遥才是一伙儿的!”
“我、我……”赵平如遭雷击,身形都跟着晃了晃,手指抓紧了裤子褶皱,表情渐趋狰狞。
谢轻非没给他喘息的时间,当即追问道:“是不是你协助李欣遥给方旭挂了吊绳预备将人勒死,中途却被卢正卓发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顺便把他也杀了,最后抛尸湖心?”
她语气冰冷如霜,吐露出来的字句不带一丝温度,就像完成一场尘埃落定的审判。赵平一路被她牵着鼻子走,情绪彻底崩溃,大声辩驳道:“方旭不是我杀的,我只负责卢正卓,我……”
他蓦地安静下来。
半晌,他艰涩道:“你刚才是在诈我。”
谢轻非佯装惊讶:“何出此言啊?你不是都承认了,你负责卢正卓?展开说说你是怎么负责他的?”
赵平在家中遭遇意外前也只是个和所有人一样的平凡青年,工作踏实努力,虽然收入不高平时也辛苦,但他很满足于现状。在家中,他又有敬爱的外婆,祖孙两个感情一直很好。这时期的他一点也不偏执,内心更加没什么阴暗想法,有时候工作期间见到点不平事,他还会为那些不幸运的人感到叹息,就算不能说是百分百的正直勇敢,也绝对称不上坏。
后来为了报仇,他就变了。卢正卓是他的唯一仇人、最终目标,方旭的死活与他并不相干,在他仅剩的清明里这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名姓,他不会愿意担上杀害他的罪名,所以他被逼问到崩溃边缘时,一直维持的冷静和聪明想法都乱了套,本能地对号入座——
承认他和卢正卓的关联。
赵平红着眼睛道:“你在诈我。就算李欣遥和张海东两人的口供互相矛盾,也不代表李欣遥和我就是同谋,什么逻辑不逻辑,你故意把我绕进去了。”
谢轻非没有否认,无辜道:“我也没宣布正确答案啊,怎么能叫故意诈你?你既然承认了李欣遥和你是一伙的,又承认卢正卓的死与你有关,所以现在可以实话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赵平静默地看着她,倏然露出个恶劣的笑容,破罐子破摔,懒散地靠在椅背上,说:“警官,你这么聪明,还需要我来向你说明吗?你不如猜猜看,卢正卓一个死人是怎么出这个门的。”
谢轻非与赵平大方对视着,毫无愠色:“小半天终于听到句顺耳的话了,我挺认可你说我聪明那句的。既然你这么想听,我就给你复盘一下吧,哪里不对还请你纠正纠正。
“你是不是以为没人看到李欣遥晚上的行踪,而正常人又无法短时间内往来教堂和湖边,疑罪从无,所以就坚信自己做得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