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分工不同,看起来也不像有太深的交集,唯一一点算有关联的,就是赵平和卢正卓间有起说小不小的官司。
三年之前,和赵平相依为命的外婆被在街区飙车的卢正卓撞成了残疾,事后经过法院审理,卢正卓交了一定的赔偿金。赵平的外婆已经八十多岁了,相对得偿金额也少,再加上卢正卓压根儿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请来的律师又帮他将责任撇到了最低,总共赔偿的钱款根本不足以支撑一位瘫痪老人的日常护理消耗。老人家不想拖累孙子,在赵平外出上班的时候偷偷喝农药自尽了。
卢正卓记不得赵平这个人实属正常,但赵平不可能不记得他,可他一字没提,表现得就像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这样一来,赵平口供的真实性就要打上问号。
但除此以外,还有个人是他们一直忽略的。他和此事息息相关,甚至所有来宾都是由他邀请,没有他就没有这个葬礼。比起范思浩,他才更像整件事的吗,幕后导演。
谢轻非把卫骋叫到一边,道:“邵盛的伤你帮他处理过了吗?”
卫骋道:“放心吧,一些小擦伤,只是看着严重。”
“那就好。”谢轻非慢吞吞道,“他情绪还好吧?”
卫骋听出她的停顿,猜想出她是为什么会这样,无奈地捏捏她的手指,“说吧,我还不至于为了私情就接受不了真相。”
谢轻非并不单纯考虑着卫骋的心情,她自己心里也有些烦闷。
她和席鸣进入了方旭的房间,再次检查也没有发现可能为方旭与卢正卓打斗留下的痕迹,而在她走到外阳台,站在栏杆坍塌的地砖边缘时,发现了侧面没有全部掉落的一截横向铝艺护栏。常年的风吹雨打、阳光炙烤,栏杆表面已经被腐蚀得不像话了,不均匀的黑色遍布表层,而唯有一处指甲盖大小,一厘米粗细的地方暴露出新鲜的近乎银白色的摩擦痕迹。
“谢队,正要跟你说呢,”技术人员在一旁道,“这处划痕位置不显眼,我们也刚发现。根据现场情况判断,应该是被登山绳勒紧摩擦造成的氧化膜破损。”
谢轻非:“登山绳被割断的另一半找到了吗?”
技术人员摇头道:“并没有在方旭的房间发现其他东西,包括切割使用的器具。”
席鸣道:“有没有可能这根绳子拿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被切割过的了?”
暂时没人能给他一个答案。
谢轻非从划痕方位俯瞰下去,余下几层楼同样的护栏还有三道,除了二楼餐厅是封闭式无人居住以外,剩下两间房分别住的是范思浩和邵盛。
只是,范思浩在案发前后一直和他们在房间打牌,而邵盛,他突发高烧,是卫骋亲自帮助降温后看着入睡的。谢轻非下意识排除这两人的嫌疑,但又没有完全将他们放在无辜的位置上,便亲自去了这两间房的阳台查看,结果出乎她的意料。
“你觉得邵盛是个什么样的人?”谢轻非难得有些迷茫,便求助于卫骋。
卫骋不假思索:“他对人真诚,性格又好,和他做朋友很不错。虽然我们也有好些年没有见过面了,但上次在玉楼公馆的时候,我觉得他和以前比起来一点也没变,反而是我们两个不一样了。”
“对啊,我也觉得不没有变。我和他是同班同学,朝夕相处了三年呢,从没听到有人说过他不好。”谢轻非回想往昔,眼前仿若又出现了那个校服穿得整整齐齐,衬衫纽扣必须扣到顶,总挂着谦逊和煦笑容的少年。
如果说卫骋是她水火不容的对手,邵盛就是他们两个唯一共同的可亲的朋友。
“我得告诉你一件事,”谢轻非看着眼前湿漉漉的地面,道,“基本上我已经知道方旭是怎么死的了。”
卫骋并不惊讶,静静等着她开口。
“准备一条登山绳,一端提前穿过阳台顶部的挂钩,在他警惕性最差的时候把打结那端套上他的脖子,掌控绳子另一端的人顺势将他拖拽吊起来,直至人完全被勒死,拖拽方将绳索割断,再由另一个人把尸体推下楼。这样一来既不会有任何打斗痕迹,阳台上的脚印也可以顺势清理掉。”谢轻非语气平淡地说道,“这是理想状态下他们的计划。实际上在操作的过程中,方旭的剧烈挣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拖拽方大概是预判错了他的重量,居然真被他挣脱了,这就导致尸体腕部臀部留下了撞击地面造成的痕迹,而悬在半空的剧烈挣扎使他挣脱时着落方位失误,我猜他应该是靠摆荡的动力用腿勾住了门边的窗帘,想借此脱掉颈部的吊绳,结果当然是窗帘被拽落一大半,他重心不稳摔倒时撞破栏杆,强行挣扎无果后力竭坠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