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束光就好了。
谢轻非闭紧了眼,双手轻颤着攀上额头。
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从天边传来,她以为是雷鸣。
这声音越来越大,嘈杂到连陆省的哭叫声都被掩盖住了,紧跟着谢轻非感觉眼皮上有光亮。
“有人来救我们了!”黎遇在一旁兴奋地叫道。
谢轻非睁开眼,很快头顶的光束就将黯淡的庄园彻底点亮,房屋亮了,花园亮了,她能看到各色盛放的鲜花,看到草坪是绿的,水池是清的,砖红色墙体上缠绕着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就和白天一样。
谢轻非经不住抬手挡了下眼前,风流将她的头发吹乱,适应亮光后她仰头看向盘旋着悬停在宽阔地面上的直升机。
有个身形十分熟悉的人推开门跳下,然后疾步跑来。
“卫骋?”谢轻非不自觉地朝他的方向走了几步。
他还穿着会议时的正装,精简的黑色西服三件套,只是扣子敞开了,衣摆被旋翼扇起的罡风吹得猎猎作响,也不说话,就站在她面前静默地凝视着她。
谢轻非被他这么严肃地盯着,心情有点难以言说,拽了拽他的衣服,强装镇定地道:“卫骋,你怎么来了?还有啊,你是怎么想到这么拉风的出场方式的?”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层薄汗,恍然有种从噩梦回到人间的错觉。
“我刚才破了个案子,风头都没你这么……”
话还没说完,卫骋忽然攥住她的手腕,顺势将她拉进怀里。
“我……我很担心你。”
谢轻非脑袋一懵,鼻息间尽是他的气息。她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挣扎,反而出神地想,卫骋的胸膛果真和她想象的一样,抱起来也硬邦邦的。
但奇怪的是,莫名很有安全感,还很温暖,让她有点舍不得就这么推开了。
她抬手,在他后背上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说:“担心什么?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我派人联系到了辛教授的团队,地震发生时他们没有进山,现在很安全,说是要留在当地帮助救援山里的游客,你放心。”卫骋的声音就响在耳边,他的下巴在她肩头贪恋地蹭了蹭,才低声开口,“我看到新闻后给你发消息打电话你都不回,又听说这儿的电路网路都受到了干扰,晚上会没有灯。”
他还记得谢轻非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害怕的秘密,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用气声在说,即便直升机的响声那么大,旁人无法听清楚他们的交谈,他还是很小声、很谨慎地悄悄向她解释自己过来的理由。
“天太黑了,我担心你会害怕。”
第49章
谢轻非怕黑这毛病从小就有, 就跟有些人怕鬼怕蟑螂一样是很平常的一种恐惧,同时她也不喜欢狭窄的室内。这两点单独拉出来都还算能够忍受,融合在一起问题就有点大了, 也是她在赵景明事件后没走出来的原因。
知道这一点的仅有卫骋一个人,他得知的原因也很碰巧,谢轻非觉得特丢人, 一直很不愿意回忆那天的事,现在却莫名其妙记了起来。
高中时代有天她不小心被锁在了器材室, 那节课本来就是放学前最后一节, 上锁的瞬间就意味着这间屋子在第二天被开启前都不会有人从这条路来往, 偏偏白天室内的灯坏了还没来得及报修。
冬天的夜幕降临太早, 寒冷倒是其次,谢轻非看着窗外一点点褪尽的光辉, 觉得每一排置物架间都好像蛰伏着怪兽。
在最后一丝夕阳也消失时, 她听到门外有阵匆忙的脚步响起, 接着紧锁的大门被砰砰拍响, 有人问:“谢轻非, 你在不在里面?”
她心想, 救命恩人的声音可真好听。
结果救命恩人是卫骋, 他找到钥匙开了门。
外面天已经全黑了,卫骋举着个手电筒, 在寒冬的天气里脑门上一层违和的汗珠晶莹发亮。谢轻非是很害怕的, 但在他面前还得表现得云淡风轻, 见他气喘吁吁的便问了声:“你怎么没回家啊, 来夜跑?”
卫骋很生气道:“我有病吗?”
谢轻非吓了一跳, “你凶什么!”
他把手电筒塞进她怀里,沉着脸转身就走。
谢轻非慌忙跟上, 暗自腹诽不知道他突发什么神经,是为阴差阳错救了自己讨厌的人而懊恼吗?也对,按照他们的关系,卫骋如果知道她被关在这里一晚上,偷着乐还来不及,不小心把她放出来失去了看她出丑的机会,当然郁闷了。
卫骋用太晚了一个人不安全为理由送谢轻非回家,从头到尾一句多余的话也没问,一直到车子驶到她家楼下,分别时谢轻非才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关在器材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