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非步子停在原地,卫骋站到她面前,温热的指腹擦拭过她湿滑的眼尾,轻声道:“世界上没那么多完美的人,你告诉我的,完全的理性并不存在,人总要被情感驱动,所以你得容许我们犯错呀。”
谢轻非别扭地挪开脸,“我那是为了安慰你,随口说的。”
卫骋捻了捻指腹,“是吗?你随口一说就是个大道理,我更要向你学习了。只是不知道从我嘴里说出来还有没有效果,你有被我安慰到吗?”
谢轻非:“……”
她的心跳有点快,古怪的情绪来得格外不合时宜。
她问:“你是以什么身份说这句话?现在是……心理治疗环节?”
卫骋没作答,他只是揉了把谢轻非的头发,眼里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在谢轻非回过神来时,卫骋已经兀自走在前面了,她无端有些羞恼:“谁让你摸我头发了?!”
卫骋懒洋洋抛来一句:“嗯,刚才是以下犯上环节。”
第44章
下午落了场阵雨, 两人在街角的咖啡厅等候雨停。
店内各处都摆放着图书架,陈列了不少新旧书目,卫骋从中随意抽了一本, 居然是76年出版的英译本《ULYSSES》,他便百无聊赖地翻阅起来。
谢轻非抿了一口热可可,把投放在正经雨水冲刷的大街的目光转移到低头阅读中的卫骋身上。
他安安静静不出一言时, 那种阅历丰富的成熟男人气质才会悄然彰显,也可能他本来就是这么个男人, 只是在她面前表现得很故意。
总归让谢轻非有些看不明白。
卫骋疑惑地抬头对上她的双眸, 看看她面前空了的甜品碟子, 便把自己面前还未动过的推了过去, 再继续看书。
谢轻非不客气地挖了一块芝士蛋糕送进嘴里,还是忍不住看他。她扫过他的眉宇, 目光滑过他高挺的鼻梁, 再落向那因咀嚼到晦涩的词汇而轻抿起来的唇上, 最后她又重新看向他被垂落的双睫遮挡的眼睛, 心中浮出零碎的记忆。
鬼使神差地, 她伸手点在他的睫毛边缘。卫骋眼皮微微颤抖, 飞快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
谢轻非的掌心贴在了他的脸颊上,感觉到他皮肤陡然升高的温度。
“我有没有说过你的睫毛很翘?”她莫名觉得这个场面似曾相识, 那羽毛般扫过她指尖的触感也似曾相识。
卫骋甩开她的手, 后撤靠回到座椅上, 不自然地说:“你自己都不记得的事还问我?谁知道你私底下怎么肖想我。”
“……”
谢轻非讪讪收回手, 暗想自己有点色迷心窍了。可总是和卫骋待在一起就避免不了这点, 她又不是没心肝的神仙,这都是人之常情吧。
绝不会是因为什么其他的想法。
玻璃门被从外推开, 风铃声清脆响起,在前台打盹的店主一个激灵站起身,道了句“欢迎光临”。
卫骋把书竖在面前,遮住了他娇贵的好脸蛋。谢轻非心觉无趣,随意扫了眼门口。
进来的是一个青年男子,背对着看不到脸,粗略可看出他也二十七八岁,穿着休闲,肩上沾了雨水,正接过店长递来的毛巾擦拭身前更大片的湿痕。他的仪态很是板正,肩膀开阔,腰背笔直,即便经历了一路的风吹雨打也没多影响到他的心情,因此他与店长说话时语气还是含笑的。
不是当过兵,那就是……
谢轻非等他回过身来,惊喜已经先一步显露在眼角眉梢,“班长!”
那男人闻声看过来,也同样开心地叫道:“轻非?”
卫骋把书拉下一点露出眼睛,皱起眉看向来人。男人一头短发硬茬茬地竖着,面容坚毅,五官深邃,是个周正刚硬的帅哥。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立刻去看谢轻非。
谢轻非压根儿没接收到他的目光,欣喜地对面前的男人道:“我还打算去找你玩儿呢,没想到这么巧遇见了。”
沈庭宇是谢轻非的大学班长,土生土长的北京人,毕业后理所当然留京任职,长期驻扎一线,在谢轻非读完研究生后他已经凭着出色的工作能力当了某区分局的刑侦队副队。
警校录取的女生人数本来就极少,谢轻非高考那年所报的专业更是整个升州市只招一个女生,到考研究生又有严格的性别比例限制,而女性又往往不被认为能够从事外勤工作,所以谢轻非这种实打实突破固有认知的高材生就很抢手,沈庭宇也受上级委托来邀请过她,只是谢轻非一心回升州,两人就没有当同事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