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非,勿怪贸然打扰。
“这不是妈妈给你写的第一封信,却是唯一一封可能寄到你手上的信。我们亲子之间温情太少,多年来的分别恐怕要将你儿时仅有的一点对爸爸妈妈的印象也消磨殆尽了罢。我和你爸爸常常翻阅相簿,回想你出生时的样子,学语时的声音,摇摇晃晃学习走路那可爱的姿态,每每此时便会欣慰愉悦。我们并非初次为人父母,却依然做得不够称职,亏欠你良多。从前是我不懂得,后来懂得了,你也已离我们远去。得知你大学来京,我曾想过我们一家人能否重新在一块生活,却无资格更改你的意愿,只得尊重你的决定。
“轻非,你是怨恨爸爸妈妈的吗?
“爸爸妈妈将一生都奉献给祖国的名山大川了,而给自己孩子的却太少太少,你应当怨恨我们的自私。我也知道,我们实在不该再向你要求些什么,只是轻非,你爸爸近几年身体一直不好,此番我与团队外出他已不能随行,若你有空闲,可否前往探望?你应当记得家中地址,我曾托人转告于你,只是你在京7年从未上门一次。若是不愿前去,可否给爸爸去一通电话?他虽为寡言之人,却亦思念你甚。”
谢轻非读完久久没有出声,戴琳叫了她好几遍她才回神,“谢队,你脸色好差,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谢轻非摇摇头,又点头,最后强颜欢笑说了声“没事”。
戴琳求助似的看向卫骋。
卫骋站起身,拉着谢轻非到没人的休息室,皱着眉问道:“你怎么了?”
谢轻非把信递给他。
卫骋匆匆读完,道:“你要去吗?我记得你明天起有五天的假期。”
谢轻非却道:“我不知道他们家在哪。”
卫骋一愣,“可信上说……”
“信上说有人曾经告诉过我,但我确实没得到过任何消息。”谢轻非眉心也蹙紧了。
她父母都是再严谨不过的人,绝不会无中生有说这些话。而且在读信之前谢轻非对内容并没有多少期待,她不觉得她们亲子间有多少情分可言,可这字字句句在脑海中过完,她竟读出了让她无所适从的关切与思念。这会是十多年对孩子不闻不问的母亲写出来的内容吗?
她心绪有点乱了。
卫骋道:“想知道他们的住址并不难,你如果要去,我可以陪你。”
谢轻非抬头看了他一眼。
卫骋立刻又道:“因为我也要去北京参加个研讨会,顺路带你而已,不是特意陪你的。你去不去?”
“去啊,”谢轻非慢吞吞道,“毕竟我的乐高都被你热心拼完了,留在家我也没事干。”
卫骋:“……”
第42章
从升州飞到首都机场要两个小时。
卫骋要了谢轻非的证件号码, 出行一切没用她操心。舱内仅他们两个人,交谈要方便很多。
谢轻非有点坐立难安。
按照过往的经验,每次她和卫骋在一起都会遇到点情况, 别的也就算了,毕竟在辖区内还没什么是她应付不了的,可这次是在飞机上, 在空中。
谢轻非很惆怅。
她看不到经济舱的情况,身边也见不到除了空乘以外的人, 无法预判时局。
如果有人突发疾病呢?那还好说, 卫骋起码能够应对。
如果有人劫持飞机呢?她和卫骋两个人, 未必能妥善处理。
如果机长出了事, 飞机失去控制呢?
谢轻非用力摇了摇头,看向与他们所在位置仅一门之隔的驾驶舱。
卫骋道:“你今天有点奇怪。怎么了?”
谢轻非道:“卫骋, 你会开飞机吗?”
卫骋一愣, 说:“我会开直升机, 有证。”
谢轻非指指脚下:“这个呢?”
“客机?”卫骋失笑, “你把我想得太厉害了。”
他也不会。
谢轻非凝重地说:“以后工作忙了出外差不可避免, 我觉得你可以抽空去学一下。”
卫骋奇怪道:“我学这个干嘛?”
谢轻非沉默几秒, 说:“技多不压身。”
卫骋看她像在看笨蛋, 说:“你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吧,我们最早也要九点才能到。”
谢轻非道:“嗯, 你睡吧。”
“……”卫骋拉下眼罩, “随你。”
他只当她是“近乡情更怯”, 怀抱某种对见家人的紧张。
其实谢轻非的紧张情绪确实占大多数, 她不想承认这一点, 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关心飞机的安全问题上,多少能心态平和一些。
首都机场。
卫骋自睡中醒来, 发现谢轻非依然精神百倍地端坐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航空公司请她来站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