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仿佛着了一团火,又疼又畅快。
“太太。”恰在此时,邢夫人面前出现一方帕子,她伸手接过帕子,低头擦干了眼泪,这才故作镇定地说道:“凤丫头,如今虽说二丫头协助办案,你也要多少留心这些。二丫头住在姑太太那里,虽姑太太细心定会准备好,但也不能丢了咱们家的脸面,这事儿你可得盯着。”
这一席话说得凤姐,有些莫名地看着邢夫人。她一时吃不准对方的想法,可不管于情于理,这些话都应该是邢夫人所言。
如今荣禧堂中,贾母和贾赦,竟然变得可有可无起来。二人脸色具是难看至极,可是当对上水豫宸那双看着娇艳的桃花眼,却又无人敢接他眸光中的锐利。
见到贾母和自家大哥都不再多言,贾敏便吩咐丫鬟婆子准备好迎春的东西。很快素日里迎春需要的东西,便被装在车上,只等着一会儿一起回到林家。
听着下人们的回报,贾母只觉得心中憋屈之极,可一时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孙绍祖,只看女儿扔给她的两张纸,便知道不堪为配。若是真的让二丫头嫁给了对方,贾家的名声也就败完了。
而靖海侯这边,一句让迎春跟着参与大皇子妃之死,就已经绝了乌家和贾家的亲事。
不管这个意思出自于谁,是水豫宸自作主张也罢,最上皇帝的示意也好,或者是当今的想法,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被牵扯到案件之中的迎春,不能和靖海侯有任何的牵扯。
想到这里,贾母只觉得五内俱焚,然而事情还不算完。
就在水豫宸带走黛玉,与贾敏迎春回到林府之后,一道最上皇帝的圣旨,便降临贾府。
这一次除了宣旨的小顺子,身后更是跟了一众礼仪部官员。
在圣旨宣读之后,这些官员仿佛蝗虫过境一般,目光炯炯地四处查看。先对于荣国府的大门品头论足,随即又过到仪门处,等到了荣禧堂,更是彼此争论不休。
“太过了,实在是太过。”
“这武将世家就是有些过分,哪里能够如此呢?”
“又何必多做想法,如今我们便只做我们该做的,这些越制的地方一并去除。”
“还有件事情别忘了,往年里的赏赐也得拿回来,毕竟有些东西,以如今的一等将军,可是不能够用的。”
几名礼部官员叽叽喳喳地说着,他们丝毫不理会贾母,和贾赦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在荣国府转了一大圈,最后几名礼部官员推选出一名堂官,仔细地向众人解释。
荣国府最开始的时候,是以国公府的制式来修建的。但实际上因为开国皇帝,对于荣国公的偏爱,有些地方便用了郡王的规制。
以前还不算特别的越制,但是现在就有些不对劲儿了。毕竟如今荣国府中住着的,可只有贾母。
也是因此,原本只是一般越制的荣国府,就成了严重越制。
就在贾母和王夫人没反应过来之时,第二日礼部在核算完之后重新登门,这一次和前一日便完全不同了。
由礼部侍郎牵头,首先便开始清理贾母居住的荣禧堂,王夫人居住的荣庆堂。
门楣越制,拆。
檐高越制,拆。
房屋数量越制,拆。
短短的三天时间,荣庆堂、荣禧堂从泱泱大家的辉煌之地,变成了符合规制的……废墟。
毕竟贾府还要举行一场皇家赐婚的喜事,因此少不得快些拆除才好。既然要快,自然在有些地方便要略粗鲁。
本来贾母虽心头不甘,但至少礼部所言无法辩驳,便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她心头明白这件事,便是水豫宸对于之前自己所言的报复。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水豫宸前脚离开,后脚圣旨上门,礼部竟然紧紧跟着。
贾母心中苦涩难掩,背着儿子媳妇子,在夜中痛哭一场,唯一知情的只有鸳鸯。
鸳鸯虽想劝慰贾母,却也知道老太太如今年纪大了,越发地执拗起来。若告知她,错的人是她,对方定然不会认可。
无奈之下只能将这件事情埋在心底,然而未曾想到,两日之后当她们回到荣禧堂之时,鸳鸯几乎不敢相信,她眼前所见的好的。
原本巍峨的高檐,如今短了一半,上方的瑞兽也足足少了四只,如今那缺少的四个底座,明晃晃的反着光。
荣禧堂的五间正房,缩成了三间,虽说仍留着外框,可里边却是一片狼藉。
而原本上下的六阶台阶,也被足足削去了一层。地上的金砖也从金砖换成了青石砖。
看着眼前这一切,贾母再也无法忍耐,手中的龙头拐杖瞬间松开,她两眼一翻便向后倒去。
“老太太,快来人,老太太昏倒了。”